《干柴烈火》 第一章 第1章 故事的开端,发生在九年前,一九九三年的夏天。 午后的阳光,正散发炽盛的热情照耀着操场上活力奔放的学于,青春洋溢的学于们蠢蠢欲动,蓄势待发。能让全校百分之九十九的学生如此沉不住气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暑假。 不过在迎接美好的七月之前,得先通过期末考这道关卡。 位于罗扬中学操场一角的隐密之地,树叶茂密,绿草如茵,树荫挡住了炎日,带来几许沁凉,是喧嚣扰攘的校园里难得一处清幽僻静之地。 大树下坐着一名斯文俊秀的美少年,姿态慵懒,睫毛半垂,视线始终落在书上,除了偶尔徐徐吹来的微风撩过美少年额前几丝浏海,这一切静谧得恍如一幅画。 他是冠天赐,罗扬贵族名校最俊美的高材生,也是那不受暑假影响的百分之一。 这时候的他才刚满十五岁,其他学生已在为暑假摩拳擦掌,做好挥洒青春的准备了,而他,没有少年应有的轻狂,反而是世故内敛的,一如往常,每个星期五下午,他都会独自一人坐在大树底下看书。 “咳”悄悄移近的三名女学生,故意清清喉咙,试图引起他的注意。然而,冠天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依然专注在书本上。 “冠学长。”其中一名少女开了口。 随着美少年缓缓抬起来的脸庞,少女们也惊艳地睁大了眼,努力压抑流口水的冲动,直直地盯着那张令全校女生为之疯狂倾慕的英俊脸庞。 “嘻,不好意思,打搅你看书。” “嘻,我们有事想告诉你。” 一个左边、一个右边,两个女生一搭一唱,脸上不时露着暖昧的嘻笑,并合力推着站在她俩中间的女生。 “快说呀、快说呀!” 被拱出来的女生羞红了脸,忙又躲回两位同学的后面,猛摇着头,一副欲言又止的害羞样,脸红得几乎可以煮开水了。那酡红的两颊堪比熟透的红苹果,甜美味香,正是男同学最喜欢的典型。 很熟的戏码,这是一场版白。 遇到这么个欲语还羞的可爱女生,少有初中男生可以平心静气不受影响,但对冠天赐而言,除了厌烦,还是厌烦。 三位娉婷纯真的女生,看在他眼里,成了三只聒噪的麻雀。 “我们是一年七班的,她叫曾x x,是我们班的班花喔!”左麻雀鸡婆地介绍。 “她很害羞,鼓起好大的勇气才敢跟你说话哟!”右麻雀跟着附和,就像事先排练好的一样,很溜。 中间那只羞涩的麻雀在旁人鼓动之下,终于怯怯地开口:“学长,我可不可以跟你做朋友”语毕,麻雀马上将脸埋在翅膀下面害羞去也。 “学长,你的眼睛太迷人了啦,害她羞得都不敢抬头看你耶,嘻嘻!” “人家我们曾x x从不跟男生说话的哟,除了你喔,她暗恋你好久了说,嘻嘻。” “你们别乱说啦!” “有什么关系,既然来了,就要让人家了解你的心意嘛!” “对啊对啊,免得你又晚上失眠,猛害相思病!” “呀讨厌啦!” 吱吱喳喳喳喳吱吱吱喳吱喳吱喳吱 几百只蚂蚁不,是几千只蚂蚁正叮咬他的全身,考验他向来冷静沉着的自制力。 好好一个清静的下午,被聒噪的麻雀给打搅已经很不爽了,偏偏这几个三八婆又在那儿发騒。 他有一股想拿弹弓打麻雀的冲动。 “啪!”书本重重合上的声响,让现场的喧闹霎时变得安静无声。 三个女生一动也不动,怔怔地盯着那冷若冰霜的俊颜,对那越显阴沉的表情感到些许畏惧与纳闷。 冠天赐扫了每人一眼,锐利一瞪,害得三个女生一阵心虚。 “万有引力方程式是什么?” “啊?” 突然的问题叫三人傻了眼。 “可知道什么叫线性方程式?” “啊?” “听过虎克定律吗?”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脸茫然。“那个跟虎克船长有关吗?” 冠天赐摇头,嘴角微勾,这难得的一笑,让女人为之惭愧,花朵为之逊色,盯得她们意乱情迷,不知今夕是何夕。 “除了发春,你们脑袋里还装了什么?” 一颗原子弹,轰得小女生们颜面尽失,脸上有着受伤的神情,不敢置信这话是出自眼前温文儒雅的学长口里。 冠天赐冷嘲一声。“装了豆腐渣吗?我生平最讨厌两样东西,一是没大脑又成天做白日梦的女生,二是豆腐,很遗憾你们刚好都符合。” “好过分”告白的女生目眶一红,眼看悬而未落的泪珠就要飙出来。 “滚。”他说得轻鄙而冷漠。 “呜” 曾x x捂着脸跑开,其他两位同学马上狼狈追去,不时唤着好友的名字。 冠天赐很满意地看到麻雀落荒而逃,在他的字典里,没有“怜香惜玉”这句成语。 很好,耳根子又恢复清静了。 翻开书本,一如之前的怡然自得,不同的,是嘴角挂着的邪气笑意,女生的眼泪对他没有分毫影响。 同一株大树下,还有另一个人静静地躲在一旁,默不作声地从头到尾将整个经过全着在眼里。 好毒啊一滴冷汗自柴巧绢的额头上缓缓流下,她与冠天赐之间只隔着一丛矮树。 穿过树丛的缝隙,柴巧绢不敢置信,在俊美斯文的外表下,冠天赐说的话居然会这么毒。她原本只是看上这株大树下的好位置,想趁着下午的两堂自习课,将早上老师教的课本内容再复习一遍,谁知正好目睹了学妹惨不忍睹的告白。 女追男隔层纱,这句话用在冠天赐身上要改写了,想追他得披荆斩棘杀出一条血路才行。虽然冠天赐是全校公认的白马王子,更是有名的冰山美男,但依她看呀,这人不只冷酷,还无情得很。 从一年级到三年级的女生,没有一个不迷他的,他英俊、高大、功课顶尖‘项全能,简直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资优生。 上次全国的英文和数学竞试,他双双得冠,就跟他的姓名一样,人们说他是天赐的奇才,连校长都十分礼遇,更别说在其他老师眼里他有多么宝贝了,据说目前初二的他,已经在看大学的书了。 这么优异的人,说话却充满杀伤力,好恐怖喔! 柴巧绢悄悄缩回目光,小心地收起地上的课本。幸好自己不是冠天赐疯狂的拥戴者之一,太帅的男生像大麻,吸多了伤身,今天的功课就复习到这里吧,趁他没发现之前赶紧悄悄闪人。 她动作很轻很轻地把书本收进书包里,很轻很轻地背起书包,很轻很轻地像只小狈匍匐前进,以树丛作为掩护,企图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 直到觉得自己爬得够远了,才直起身子,捶捶有些酸的腰骨,没想到抬起的脸,冷不防地被近在咫尺的厉眸给挡住了风景。 猛然被吓到的地,成了一尊下巴脱臼的雕像! 一对冰冷如雪的黑眸正杀无赦地瞪着她,那眼中的戾气与无情,令她动都不敢动。 柴巧绢一动也不动地僵在原地,全身寒毛直竖,冷汗如雨。 冠天赐缓缓眯起一对锐利的眼,瞪着眼前这不知死活的臭女生。 “你偷窥我?” 她惊恐地摇头。 “还偷听人家讲话?” 她摇得更厉害。 “你不说话就是承认了?” “”明明头都已经摇得这么用力,怎么他还可以充耳不闻地冤枉人家哩?本来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真是太低估对方了。既然被逮个正着,而且看样子再不说话,就要被定罪拖下去斩了,得为自己辩护才行。 柴巧绢很用力地撑住下巴,把嘴合上。 说真格的,大白天撞鬼都没这么恐怖!找回被吓跑的三魂七魄,收收惊后,她鼓起勇气小声地回答。 “你误会了,我只是刚好在这里看书”从那无情冰冷的眼神中,她看到了不信任,这人根本不相信她所说的,不过她还是很有礼貌地解释。“我之所以偷偷离开,是不想惊扰到你们。” 不知道为什么,光是一个眼神,她就明白他在想什么,那眼中的鄙夷,恍若在嘲讽她编了一个可笑的谎话。 冠天赐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听她解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清静之地可以不受人打搅、专心地看书,不料又被女偷窥狂给破坏了兴致,他真是受够这些成天做梦思春的女生了! “记住我说的每一个字。”他用着极度厌恶轻鄙的眼神瞪着她,朝她逼近的面孔夹带着霸气,咬牙切齿、威胁地吐出五个字。“离、我、远、一、点。” 当他无情时,总是令女生感到受伤,但受伤最好,省得日后麻烦,而现下,他相信他的话已经达到威吓的效果。 “我这不就在远离你了?明明是你靠过来的说”她好委屈地申诉。也不想想是谁拦住她的去路,还把她逼得连连后退,上半身要努力往后倾斜,才能和他逼近的脸保持距离,这距离还不到三公分呢! 咦?她有说错吗?不然他的瞳孔怎么又放大了一厘米? 冠天赐狠狠瞪了她好一会儿后,才冷傲地转开脸,决定不再理她,免得浪费宝贵时间。 ”这地方是我先发现的。”柴巧绢小声地解释。 他的脚步顿住,身子侧过一半,杀人不见血的厉眸再度扫射过去。识相的就该懂得住嘴了,偏偏这个女生还说得理直气壮。 “在你来之前,我就在这里看书了,我没有跟踪你。”她不是故意用言语挑衅,只是在说一个事实罢了。 柴巧绢拾起地上的书包,轻轻拍打上面的草屑,推推鼻头上的眼镜继续说道:“而且,女生的脑袋并不全是装着豆腐渣,你拿大学的微积分问她们,她们当然不会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讶然,原本充满厌恶的目光,意外的因她的话语而有了转变。眸中怒火微敛,被好奇所取代,开始若有所思地打量她。 刚才一肚子气,所以没有认真仔细地看她。他从来不会去注意女生是黑是白n胖是瘦,一律将她们当成长相一致的麻雀,就连名字也是,能记得姓什么就不错了,后面两个字一律以x x代替。但她的话却让他难得地多看一眼,还破例将目光移至她制服上所绣的学号和名字。 柴巧绢? 他对这名字有印象,从进初中开始,这名字就常常出现在他眼前,不是他特地去注意,而是一定会看到,因为在所有大小竟试中,全校总排名第一的他,后头跟着的一定是第二名的柴巧绢。 微勾的嘴角逸出一抹几近无声的轻嘲。“有头脑的麻雀。”难怪敢顶嘴。 他不再看向她,挺拔修长的身影没人灿烂刺眼的夕阳余晖中,逐渐远离。 柴巧绢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只庆幸对方终于走了,拍拍胸口轻松地吁出一口气。太英俊完美的人本来就会给人遥不可及的疏离感,她最不会应付这种人了,真不明白学校女生为何都这么迷他?她比较欣赏温柔善良的男生,长相只要顺眼就好了,因为她也不是美女,所以不会去做灰姑娘被王子钦点的美梦,她喜欢实际一点。 双手抱起厚重的书包,她决定让贤,把这处读书的好地方让给他,自己再另觅一处地点。 好可惜说,这个地方她很喜欢呢,不过她向来不喜与人争辩,虽然有些不舍,但也没办法呀! 下回她一定要小心,别再跟他遇上了,这男生啊,没心肝的啦! 一九九七年,一个令人心浮气躁的八月天,秋老虎正用它强烈的紫外线荼毒每一个地球生物,这时候你会忍不住拌功颂德冷气发明者的伟大,救人于水深火热之中。 位于市区街角的一家餐厅,地处闹中取静的地段,它最大的特色不在菜色,而是用餐完毕后送上的咖啡,据说味道极香,来这儿的客人大部分是冲着咖啡而来的,人手一杯咖啡,点餐不过是顺便。 坐在餐厅里,人不多,日子闲,冷气凉,咖啡香,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飞来的五只麻雀。 难得的清静之地,中途却冒出五个女人,凭着自认有几分姿色,屁股一沾上椅子便不肯走了。 烦! 冠天赐冷着一张脸。只不过其中一人跟他坐过同班公车,就熟得跟什么一样,女人总以为撒个娇便可以为所欲为吗? 餐厅里的男客人莫不对他投以钦羡的目光,毕竟能同时被五位美女围绕的机会并不多,所以长得帅的男人就是吃香。 “你们没看到我在念书吗?”他冷道,言下之意是表示被打搅了。 “哇你在看建筑的书啊,好厉害喔!” “大学甄试都结束了,还这么辛苦做什么?跟我们去玩,好不好嘛” 女孩们撒娇着,作风大胆前卫,露骨地表达自己的爱意,个个穿着性感清凉,秀自己,也秀给心仪的男生看。 一般女人见到他斯文的外表、冷冷的酷样,总以为他没脾气,尤其他身上一股其他男生所没有的贵族气质,更令雌性动物忍不住黏上去,想逗逗这个秀色可餐的男生。殊不知,这只是表象带给人的错觉罢了,没有打听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就黏过来,被冰风暴扫到,就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别看书了,否则会变成书呆子喔” “星期天还一个人,你没有女朋友对不对?我们五个让你选懊了,帅哥。” “你怎么都不说话,害羞啊?嗯?” 五个女生嘻嘻哈哈地逗他,一点也不避讳,把他的冷漠当成了羞涩。 冠天赐突然有种冲动,很想用猎枪把麻雀扫射下来。 “滚。” 女孩们没听清楚,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能有男生舍得赶走她们,是五个青春洋溢的妙龄少女自动送上门来示好耶! “昆?什么昆呀?帅哥。” 冠天赐缓缓把书本合上,到目前为止,他都是冷着一张脸,而现在却笑了。他不笑的时候就够迷人了,笑的时候更是惑人心神,女孩们全看傻了眼,痴望这张百看不厌的俊脸。 “想卖笑,请到酒店;想卖肉,就到猪肉店。你们走错了,这里不是卖弄风情的地方,如果我没记错,这家餐厅是没有坐台小姐的。” 女孩们全变了脸色,一个个愣成了哑巴,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正要向他抗议时,却在望见那骤然阴沉的表情后傻眼。 “滚!” 一声喝令,吓得女孩们仓惶逃开,不敢就近顶撞,只敢远远气羞谩骂,然后夹着尾巴逃逸。而其他傻眼的客人,在接收到那对黑眸里的凶光后,也都赶紧别开脸喝自己的咖啡。 一滴冷汗自柴巧绢的额头流下,噢不不,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一滴冷汗自隔壁桌子底下的柴巧绢的颇头上流下。 这么多年了,他的嘴巴还是很毒 上个月自高中毕业的她,目前的身份是这家餐厅的女服务生,正努力趁暑假攒钱以支付即将面临的大学高额学费。 她是不知道自己干嘛要躲起来啦,但看到冠天赐坐在隔壁桌,她就是反射性地躲到桌子底下,且庆幸中间还有一个盆栽挡住。 她不是故意要听的,只是刚好自己在餐厅打工,刚好冠天赐选了这家店进来,刚好店长叫她整理隔壁的桌子,刚好一群女人在这时候缠着他,刚好目睹了一切,刚好就是这么地刚好“柴巧绢!你躲在桌子底下做什么?” 刚好该死的店长用他的大嗓门泄漏了自己的藏匿之处,要死了! 她的心脏差点没跳出来,店长一向喜欢用大嗓门来表现她至高无上的权威,同时向其他店员宣告,偷懒的人别想逃过她的法眼。 但此时此刻,令自己心跳加速的不是因为被店长逮到,而是正盯着自己的危险视线。 这时候若能变成一张椅子有多好,至少可以正大光明地窝在桌子底下。 她缓缓爬出,手上的抹布也没闲着,假装好忙好忙地擦着桌脚,以便让自己的行为在人家眼中合理化。 “我发现桌子下有好多蜘蛛网,不擦干净不行耶。”她呵呵陪笑着,心里却骂了店长好几次,这个害人不浅的长舌妇。 “如果偷懒,小心我扣你薪水,知不知道!” 骂就骂,干嘛用钱威胁她嘛,明知她的弱点就是穷,还故意用这么残酷的手段威胁她。 她不敢看向隔壁桌,说什么也不敢看,但是,却深刻感受到有两道炽热锐利的视线正烧的着自己的背。 “还擦什么,快去洗杯子!” “是,是!”店长的命令在她听来简直是救赎,迫不及待地领命离开。 “小姐。”熟悉冰冷的声音自她身后扬起,吓得她身子一震。 在这儿打工的女生不只地一个,假装没听到算了。 “拿抹布、绑马尾的小姐,我在叫你。” 这一句话让她连假装的机会都没有了。柴巧绢动作僵硬,有些心虚地转过身,始终压低视线不敢看向他。 她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但就是不由自主地想躲起来。其实对方也没证据说她偷听,她才没偷听呢,只不过刚好在隔壁桌而已,好死不死又遇到了他。 他应该认不出她了吧?自己又不是让人—眼难忘的绝世美女,凭什么认为经过四年后人家还会记得她?所以也没什么好怕的。 “客人,请问还需要什么吗?”她很努力地保持着职业笑容。 “再一杯咖啡。” 原来是要点咖啡呀,那表示没事喽? “好的,马上来,我先帮您收拾一下。” 一般服务生会先将杯盘收回柜台放着,再来清理桌子,但她的平衡感向来很好,可以同时完成这两样工作。 她一手托着杯盘,另一手擦着桌子,动作十分利落。 “工作很辛苦吧?” “还好啦。” “窝在桌子底下很累吧?” “普通啦。” “每次我在赶女人都被你看到,真巧。” “是呀啊!”她的下巴,就这么惊吓地维持在脱臼状态。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可能认得她的,虽然初中同校,但两人连认识都称不上,不会的! 那黑黝的两潭深池,清澈地映照出她惊讶的表情,向来不苟言笑的他,竟对她勾起笑里藏刀的微笑,一股寒意窜上她的背脊。 没关系、没关系,就算被他认出脸,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好家在 “好久不见了,柴、巧、绢。” 这会儿,她不只下巴脱臼,连眼睛都脱窗了。 第二章 第2章 锵!一个不慎,杯子落地,粉身碎骨,声音清脆,成功地拉回她的神智,同时也把她吓傻了。 杯子摔破等于赔钱,这下惨了! “柴巧绢!”店长气急败坏的大吼,无疑是宣告她接下来的悲惨命运。 柴巧绢闭上眼,心中暗自叫苦。 “你是来打工还是来搞破坏的!连收个碗盘都不会,那个进口的杯子很贵哪!你钱多是不是?既然你这么大方,就全部从你薪水” “我赔。” 淡漠冷沉的声音中止了店长的发飙,两个女人一致不可思议地盯着他,还以为听错了咧! 冠天赐将一千块放在桌上,冷冷地看了店长一眼。“够不够?” “不不不,又不是您打破的,怎能叫您来赔呢?谁打破谁负责,是我们店里的规矩!”店长酸溜溜地说,不服气那长相平凡的柴巧绢,凭什么得到帅哥的帮助。 锵啷! 这是另一个盘子落地粉碎的声音,冠天赐的举止再度将两个女人吓傻,她们眼睁睁地看着他轻轻一推,终结最后一个盘子,然后不疾不徐地开口。“总共多少钱?” 惊魂未定的店长,慑于他的冷冽,好不容易吐出话。“全部算起来也要两千八左右” “这里有三千块,不用找了。” 放下钱后,他便转身走向门口,好似一切都理所当然。 “啊,等一下”柴巧绢忙追上前去。 冠天赐淡淡丢了一句。“你不用谢我。” “不是的,你还没付吃饭钱” 英挺的身形一顿,很慢很慢地转过身来,很冷很冷地盯着她,沉默得有些可怕。 她睁着无辜的眼睛,很心虚地瞄着他。职责所在,别瞪她呀!如果可以,她也很想请他,毕竟人家帮了自己一个忙。可惜她心有余而“钱”不足,只能一径地低头。 终于,他打破了沉默。 “多少?” “总共四百五十元,谢谢。”虽然面对他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不过她还没忘记自己的职责,露出一个很敬业的笑容。 冠天赐从皮夹里掏出五百块,原本打算丢给她就走人的,但他没这么做,沉吟了会儿,忽尔开口。 “恭喜你考上国立t大。” “咦?”她抬起头,怔怔地盯着他。他怎么知道她考上t大呢? 大学甄试放榜后,冠天赐从网络上得知她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取t大外文系,也不晓得为了什么,可能是好奇吧,他在搜寻榜单上键入了柴巧绢三个字,便知道了此事。 “榜首是吗?了不起。” “喔,谢谢。”这人也懂得赞美?好难得喔。 “我决定去德国学建筑,宿舍都申请好了,明天就出发,” “喔,恭喜。” 咦?怎么他又一直盯着她看了,她有说错话吗? 冠天赐之所以沉默,是因为她的反应不如自己预期。太受女生欢迎的他,长久以来被女生鸡猫子鬼叫的大惊小敝给荼毒太久了,所以对她的平淡反应,感到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也许是觉得意外吧!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想跟一个毫无关系的人谈论自己的未来,更不愿探究自己心中那股没来由的不爽缘于何故,一切只因瞧得起她,因为她是众多麻雀里面比较有大脑的。 初中毕业后,虽然他念了建中,她进了北女,不过依然可以听到她的一些消息,当然,是从大大小小的全国竞试中得知的。 在各项竞试里,他依然是男生中的冠军,而她也是女生中的第一名,同为纪录保持者,不知不觉便会注意她的消息。 明天他就要离开了,并非特意告别,只是顺口说一声罢了。 怅然,不知因何而来。 “你也加油吧!” 同样淡漠的语气、淡漠的态度,转身离去的英挺背影高傲地不再回头,恍如天上独自飞翔的苍鹰。 驻足在原地的她,望着他的背影呆立良久,总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却一时想不起来,反倒是被突然围上来的一群女人给吓了一跳。 “巧绢、巧绢!他是谁呀?” “什么时候认识一个大帅哥呀?” “别看了,人都走啦,别再望眼欲穿了!” 同事的暧昧语气引得她回以纳闷的表情,尚未解释又被另一名同事给抢先插话。 “瞧你们那么亲密,男朋友吗?” “原来你有那么帅的男朋友,厚还故意隐瞒!” 这些都是一起在餐厅打工的同事,七嘴八舌地,搞得她耳膜差点没震破。 “你们想太多了,他是我初中同校的同学,不算太熟。”她走回柜台后,拿出扫帚,打算把地上的碗盘碎片处理干净,三姑六婆不死心地跟着她,其中一人还暧昧地推了她一把。 “少来了!不熟为何要帮你?你没看店长脸都绿了。” “当然喽,那么帅的男生谁不爱呀?他一进门,大家就好想认识他说,尤其是店长,眼睛盯得都快凸出来了,为了引起他注意,还故意在他面前大声说话呢!” “喔?”柴巧绢恍然大悟地点头。难怪,她就觉得店长今天嗓门特别大,原来是这样啊! “他刚才跟你说什么?快说!”大伙儿团团围着她逼供。 柴巧绢很老实地回答:“他恭喜我考上大学。” “然后呢?” “然后说他要出外念书。” “又然后呢?” “没了。” “就这样?” “不然怎样?”她还有理地反问呢! 众女翻了个大白眼。 “人家帅哥跟你讲话,你竟然不乘机把握!” “好好的一只肥羊,就让你给放走了!” “这种机会搞不好一生才一次耶,要是我的话,老早以身相许了,笨巧绢,你应该改名叫拙绢。” 柴巧绢一脸啼笑皆非。“干嘛呀,人家又没那个意思,你们想太多了啦!” “怎么没有,否则他没事何必帮你赔钱?” “一般男生才不会没事找事做哩。” “啊糟了!”这一席话听得柴巧绢猛地想起一件事,还低呼一声,张着嘴巴怔怔地瞪着大家。 “你懂了吧?” “看你做事挺精的,居然这么迟钝。” “现在才后悔,太迟啦!” 柴巧绢摇头,一脸扼腕的表情。 “我就说嘛,好像有什么事没做,原来是忘记找他五十元,真是的。”她懊恼地自责着,完全没理会那群呆愣如木的女人。 这下可好,人都走远了根本没办法还给人家,不过想想,与其给店长收去,还不如自己留着。 哇赚了五十元!噢耶!这是天意,俗话说天意不可违,嘿嘿,她就不客气喽! 二二年,冠天赐,国内最年轻的留德建筑师,二十四岁。 他已有好些年不曾回来过台湾,直到突然传来养父的死讯,让五年未踏过这片土地的他,终于回到这间大宅院。 除了他之外,其他四位同样被父亲收养,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也回来了。 他们生性冷漠无情,认为世事无常、人心险恶,要保护自己的唯一方法,便是在心房外筑起一道高墙,拒任何好心善意于千里之外,久而久之,不仅无人可以窥探他们的内心,就连自己都被自己拒于门外了。 然而,养父的死讯轻易撼动了他们坚硬的防护墙,重击着每人内心深处不愿去碰触的脆弱部分。 除了亲生父母,这辈子唯一对他们伸出援手的人就是他们的养父,对冠家五位兄弟姐妹而言,他是恩人,但同时也是玩弄撩拨他们喜怒哀乐、令他们气得咬牙切齿的可恶家伙。 而如今,他竟然走了 他怎么可以走呢?他们都还没找他算旧账呢!怎么可以一声招呼都没打就先走了?哼,他们一点都不伤心,没有眼泪便是证明,他们才不会难过,才不会 心好痛! 五个人纠结的心,像被划了一道血口,无声地低泣着。 “这是冠老爷嘱托我交给五位的遗嘱。”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将五封信分别交予五个人。此人样貌正经严肃,神色凝重,是冠老爷委任的律师,姓邵,名更旌。 到目前为止,大伙儿对他的印象是正经、严肃、不苟言笑,第一印象颇值得信赖,绝不会想到中国祖先们谆谆告诫“人不可貌相”这句忠告。 悲伤的气氛下,冠天赐小心地打开信封,谨慎地翻开遗嘱,以着神圣的表情、庄严的态度,然后看到 遗嘱第三集?这是什么?还分集数,有没有搞错? 随着其他兄弟姐妹看完遗嘱后,一个个气得跳脚,冠天赐面对自个儿手上这封信,心下也有了底,这是老爸最后一个整人的游戏。 愤恨的气氛下,重新换上另一种心情,他冷冷地盯着内容,以着锐利的眼神、防备的态度,然后 遗嘱第三集 我亲亲的、挚爱的、傻呼呼的天赐宝贝: 傻呼呼?他明明是人人眼中高人一等的天才,哪有人遗嘱开头这么写的,他是想交代事情还是想挑衅?故意刺激他吗?冷漠的嘴角微勾起邪笑,不予置评。 五个孩子里,老爹最伤脑筋的就是笨笨的你啦!怎么有人可以做事如此小心翼翼、一丝不苟,完美得找不到一点瑕疵?老爹我思忖良久,终于想通啦,只有脑筋笨笨的人才会这么谨慎的啦! 哼,存心激他,不予置评。 所谓百密必有一疏,不过老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画伏夜出地监视,依然找不到你的把柄耶,你果然比白痴厉害喔 峻冷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哼不予置评,不予置评。 其他四人的把柄都被我找到了,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合群哩?别人睡觉,你在苦读,别人玩乐,你在写作业,在心理学上,这叫行为异常。噢我可怜的笨儿子呀! 锐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怒火,还是不予置评。 成天与书为伍,那么累做啥?其实只要你运用自己的美貌和身材,卖笑卖身卖贞操,就能一步登天哩,呆子。 真***不予置评!壁天赐深深压住胸口的怒气。老爹太过分了,开出荒唐的条什搞得众人鸡飞狗跳。这根本不是遗嘱,而是恐吓信,他可以把遗嘱撕了一了百了,因为他有绝对的把握,老爹根本找不到他的把柄,既然老爹拿他无可奈何,又何必继续看下去? 不过,他还是看下去了,只因好奇。 呆呆如你,笨得没有留下任何弱点,老爹只好勉为其难,善加利用你的优点喽!三个儿子里,最俊美的就是你啦,老爹最欣赏你那带有电波的眼神啦,就算被瞪也很舒服哩。既然找不到你的把柄,只好使出老爹毕生最贱的一招你有福了,通常老爹不随便秀出来的哩,嘿嘿嘿。 一股不祥之感,从他微寒的背脊窜起。 老爹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我的死因跟你有极大的关系,别怀疑,你知道我做得到的,虽然诬害你良心有点过意不去,但为了呆儿子的一生幸福,老爹已有下地狱的决心。瞧,我这不就在地狱作客了?嘿嘿,给你半年的时间找老婆,以你的天生丽质,限期一个礼拜大侮辱你的美貌了,但根据你的智商,老爹还是要给你半年的时间,相信老爹,绝不是故意要侮辱你的智商。诬害你的文件已于昨日委托邵律师寄出,将自遗嘱生效日起半年后寄至某位刑警手中。想拿回文件,就照游戏规则来吧,还附赠老爹名下多到数不完的绩优股喔。 对了,提醒你,美男子不可以生气,因为鼻孔放大会看到鼻毛。 冠天赐原本平静的表情因遗嘱内容而瞬间变色,但随即大笑出声。这辈子他还没如此形于外地大笑过,他的反应,相对于其他四位兄弟姐妹看完个人遗嘱后的芭乐脸,显得太不寻常了。 也因此,众人一致用着怪异的目光瞪着他。 “三哥已经气到分不清哭和笑了。”四妹冠凝玉说道,她可以理解冠天赐的异常,老爸的遗嘱也让她气得干脆把信撕个稀巴烂! 大哥冠天爵脸色阴沉,始终不发一语,是五人中最沉得住气的。 “靠!连天赐都秀逗了!”俊朗豪迈的五弟冠天擎,被气成了黑面菜,猛骂三字经。 在看过其他人的反应后,美丽无双的二姐冠凝嫣,盯着手上的遗嘱沉默良久,还处在犹豫不决的阶段,不敢马上拆开信笺。因为不想自己完美的形象被父亲给破坏,还在努力培养勇气之中,却因为突然大笑的三弟而怔住。 冠天赐当然要笑了,这是一封全世界最好笑的遗嘱,他愿意破例给老爹一个面子,好好狂笑个够。 律师邵更旌一脸好奇,天下事无奇不有,头一回见识到对遗嘱不哭不气反而大笑的人。 其他人暴跳如雷的反应是正常,也可以预料得到,然而三公子却在笑,这倒稀奇了。 “不知三公子在笑什么,可否说来听听?” “你想知道?” “是的。”邵更旌点头,无畏于冠天赐冷凝如刀的邪眸。 冠天赐将遗嘱丢回给他,什么都不说,让他自己看去。 邵更旌面无表情地看着遗嘱内容,不一会儿也破天荒咧开了嘴大笑,所有人都被这两人的反应搞得一头雾水。 “到底怎么回事?”急性子的天擎问出大伙儿心中一致的疑惑。 “这个问题就由我们老爸所委托的大律师来回答吧!” 天赐的这句话,让众人的焦点改移到律师这头,就见邵更旌笑容满面地回答:“三公子您放心,从我这角度看去,是看不到鼻毛的。” 冠天赐顿住了笑,眼中射出两道凶狠的光芒。“谁跟你说这个!” “不然说哪个?” 冠天赐不客气地拿回遗嘱,亮在众人面前宣告:“少给我装疯卖傻敷衍了事,你已经看过遗嘱,身为律师不能做伪证,这是一封陷害我的自白书,有了人证物证,那臭老头不但不能威胁我,遗嘱也失去了效力,哈哈哈”老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把自己的诡计全写在信里了,他能不大笑吗?憋住贬得内伤哪! 说真的,冠家人虽然个性冷冽无情,也不会对自己人泼冷水,但是这一回,其他四人不得不提醒老三。 “天赐,你秀逗了吗?拿着一张白纸发神经?” “什么白纸!看清楚,分明是满满的呃?” 冠天赐快脱窗的瞪大眼珠子,原本信上满满的字迹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刚才明明写满了字,怎么会不见了!” 凝玉听得寒毛直竖。“字会消失?别开玩笑了。” “我有开过玩笑吗?” 的确,他们五人从小一块儿长大,深知彼此的脾气和个性,他们除了习惯冷漠,也从不开玩笑,天赐说的是真的,那遗嘱上的字是真的消失了。 “你那封信被老爸动了手脚,那怪老头老是搞一些邪门歪道来吓人,就算从信封里跳出一只青蛙,我也不会惊讶。”天擎肯定地说。 外人怕的,不是他们冠家财大势大,而是邪门的手段。精研阴阳五行又擅长八卦卜筮的冠啸道人,光是这名号,就可以吓死黑白两道了,他们五人从小在老爸的荼毒下,见过更多千奇百怪的现象,字消失实在不足为奇。 “字消失了不是更好,哪像我,就算撕了遗嘱,还会冒出更多,全天下也只有那恶劣的老爸想得出来,遗嘱还有备份?杀千刀的!又不是磁碟片!”凝玉愤恨地骂道。 至于冠凝嫣,怔怔地看着自个儿手上的遗嘱,绝尘的姿容更染上几许灰暗。不晓得老爸给她的遗嘱是出了什么难题?她告诉自己,不管内容多么可恨,甚至字迹当场消失,她都不能变脸,否则就称了老爸的意。 “开什么玩笑,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要胁,我绝不就范!” “你被耍了。”大哥天爵提醒。 冠天赐猛地恍然大悟,这才是老爸说的“贱招”字没丁,也死无对证!此刻他愤怒的表情可不是狰狞二字足以形容得了,比较贴近的说法是青面獠牙。 邵更旌凑过头来,好心提醒:“怎么没字?瞧,字在这里。” 众人顺着他的指尖,看着信笺的角落写了一行字”美男子不可以生气,因为鼻孔放大会看到鼻毛。” “冠老爷可真幽默啊,哈哈哈!”这时候还笑得出来的,地球上大概也只有邵更旌一人了。 下一秒,他胸口的衣襟被冠天赐粗鲁地揪住。 “这是父亲和你串通好的对不对?说!” 五道凶狠的目光,狠狠射向律师,赖定他一定知道内情。 “你不说,我把你祖宗八代的坟墓挖出来!” “何必这么麻烦,切掉他的舌头更简单。” “找人破坏他的事务所,让他尝尝被耍的滋味!” 五头猛兽环伺周围,如果邵更旌不想被拆吃人腹,最好小心应对。 “好吧,既然你们想听实话” “快说!” 面对可怕的冠家兄弟姐妹,邵更旌也不得不收起玩笑的态度,回复正经八百。他朝冠天赐勾勾手,示意他凑近耳朵。 “真相是”邵更旌一脸神秘兮兮,用着很谨慎、很谨慎的态度,在他耳边压低声量说道 “看得见鼻毛。” 第三章 第3章 故事回到现在,就从冠天赐环游世界五个月后说起,而故事的地点,是一间临时租来的三十坪办公室。 一场面试大会,在激烈踊跃的竞争下,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编号三十八的女子,眼儿媚,媚如月,月如钩,勾引着男人的三魂七魄,如此霹雳地放电,只为了让自己雀屏中选。“问题一,你爱我有多深?” “天地为鉴,除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抛弃。” “下一个。” “啊?等等我说错了什么?” “我不要爱我太深的女人。” 无视于女子一脸愕然,冠天赐手一挥,收到指示的五弟冠天擎手劲轻轻一提,将死赖着不肯走的候补新娘人选傍请出门外。 “麻烦编号第三十九请进来。” 穆若幽对们外排排站的候补新娘们轻道,脸上的笑容一年到头四季无休、风雨无阻。对了,顺带一提,她是冠天擎的老婆。 “问题二,如果我要跟你离婚,你会如何?” “这一定是我有错,我不会怪你的,虽然伤心,但我还是会衷心祝福你的。”编号三十九的阿信拭拭眼泪,表现出女性牺牲的伟大。 她的诚意,连一旁的穆若幽都为之动容。 冠天赐摆摆手,冷漠地开口:“你可以走了,下一个。” “咦?你才问我两个问题耶!” “两个就够了。” “慢着!为什么我不行?我已经说了不会缠着你呀!”候补二十九号不死心地做最后的挣扎,她不懂,表现得很爱他不行,表现得不太爱他也不行,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冠天赐嘲讽地开口:“你这不就在缠我了?不合格。” “走吧。”冠天擎大手一提,歇斯底里的三十九号,就这么被力大无穷的他给拖出了门外。 才要关上门,意外地看到站在门口的四姐和姐夫,他笑了笑。“你们现在才来,请进。” “可真热闹啊,天赐的身边永远不缺美女。” 凝玉率先走进来,而她左边跟着姜子蔚,一位俊朗挺拔又风采翩翩的男子。顺带一提,他是冠凝玉的老公。 “老板?”穆若幽一见到自己的顶头上司,马上开心地走过来。冠凝玉忙张开双手小心扶着孕味十足的若幽,两人相拥在一块儿,欢欢快喜地闲话家常。虽然成了姑嫂,但平时各自忙碌,要见面并不容易。 “让我瞧瞧你被折磨成什么样,婚后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凝玉的话当然是存心针对天擎,但天擎也不是省油的灯,很同情地安慰姐夫。 “母夜叉不好伺候,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你很欠扁耶!”凝玉瞪了五弟一眼。 “彼此彼此。”冠天擎送她一个黑人牙膏式的笑容。 这两人一见面,不互损几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尤其自从最疼爱的助手若幽被五弟给抢走,害冠凝玉的画廊少了一个得力帮手后,只要有机会她一定损损五弟。不过,她今天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这个。 “嗨,天赐。”凝玉笑容满面地向三哥打声招呼。冠天赐朝姜子蔚点了个头,精锐的视线落在笑埋藏奸的四妹脸上。 “怎么连你也来了?” “听说你在征选新娘,我当然得来关心一下呀。” 一抹厉光闪过他眯起的眼眸,这件事他并未告诉其他人,除非有人长舌。 “谁说的?” 凝玉食指指的方向,毫不犹豫地出卖五弟冠天擎。 “你有没有良心,我好心告诉你,居然陷害我!”天擎大声抗议。 “哼,不说实话才叫没良心!” 两人的斗嘴之争又开打,数落谁的良心被狗吃掉的多。冠天赐揉着太阳穴,他很想跟这两个家伙断绝关系,凝玉和天擎各自有了家庭后就变了,不但说话肉麻,还动不动就爱开玩笑,冠家应有的冰人本色蒸发得一滴不剩。 一听说他要找新娘,他们这些人居然还跑来这里掺一脚,五弟硬要当他的保镖,还说什么是为了他好,怕他被铆不择食的女人给吃了。他自个儿凑热闹嫌不够,不但家小带来,还把凝玉他们也找来。 天擎也就算了,竟然连凝玉也唉!他的太阳穴又隐隐作痛了。 “你什么时候开窍了?帮自己办了一场这么壮观的相亲大会,怪怪,参加的人可真踊跃,我还以为是哪个明星在办签名会呢!” 门外来应征的女人大排长龙,全都是天赐的爱慕者,而且事先已用照片筛选饼,若没事先筛选,想做天赐新娘的女人八成会挤爆大门。 “你以为我没事找事做,成天跟这些发浪的女人厮混?” “为了老爸的遗嘱?” 冠天赐不语,径自垮着一张脸。他做事一向小心、不留把柄,谁知人外有人、贱外有贱,老爸给的半年期限就快到了,再不找个女人,他就等着吃官司蹲苦窑吧! 距离期限只剩倒数三十天,他再如何冷静,也不免为自己的命运捏一把冷汗。虽然他也曾半信半疑,认为老爸可能在唬人,却又不得不心惊胆跳,万一来真的怎么办? 回想小时候老爸数不尽的前科和恶劣行径,整人过程从不失手,让他们五人恨得牙痒痒却又畏惧得很。 为了以防万一,他将计划分成两部分进行。 a计划先调查是否真有陷害他的资料,若有,找出来销毁。 他花了大笔钱雇用多家侦探社,查到老爸生前曾将一封神秘的信件寄到外国,好不容易得知信件邮寄的地点,为了追这封邮件,他特地亲自出马。 从亚洲追到欧洲,再从欧洲追到美洲,然后又从美洲追回亚洲,几乎绕了整个地球。 每每查到了线索,循着线索追去,却总是慢了一步,邮件又被辗转寄到下一个国家去了。 在周游了荷比卢、奥捷匈,探访了多瑙河流经的国家,环游世界一百五十六天后,冠天赐终于明白了一件事,老爸早料到他会追查,所以安排信件周游列国,害他也跟着当了好几个月的空中飞人。 该死的是,他现在才领悟这也是死老头的整人游戏之一! 在懊悔与愤怒之下,他马上停止了无谓的追逐,决定实行第二部分的计划。 b计划找女人假结婚,这是冠天赐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易妥协的备用计划。 女人就是麻烦,尤其对容易招惹桃花、自幼深受女人纠缠困扰的他而言更是如此,但除此之外似乎也别无他法了。 “真厉害,报名人数竟然这么多?”凝玉好奇地瞄了下桌上编排成册的报名表,足足有十公分高哪! “天赐哥一向很得女人缘,凡是女孩子,看到天赐哥都很难招架呢!”喜欢赞美人是若幽的习惯,殊不知自己的衷心夸赞引来丈夫的醋意。 “意思是你也很心动喽?” “对呀。” 不假思索地用肯定句回答也是她的习惯,直到腰间被厚实有力的大掌给紧收了下,这才将目光转向丈夫,并闻到了浓烈的醋意。 丈夫温热的气息离她的脸蛋好近、好近,新婚三个月,肚子里的小阿三个月又七天,外表虽不明显,但小肮已渐渐隆起。丈夫的手放在她的小肮上,非常小心且温柔地抚摩着,但那眼中的威胁味儿十足,盯得她心儿直跳。 “这只是礼貌上的客套话,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除了我,不准你对其他男人擅自心动。对我不忠,该罚!” 啊,他又要故意找理由逗她了。 若幽警觉地瞄着老公,对那邪气的笑容感到不妙。别看他一脸冷酷严肃的样子,其实骨子里皮得很,明知她容易害羞,却老爱弄些名目吃她豆腐。 “孩子都有了,你还想怎样?” “晚上你会知道。” 他俯下唇,霸气地攫取她口中的甜蜜,也不管现场有多少观众,尽情享受着妻子纯真可爱的反应,每每因为他的亲密动作而慌张无措,害他上了瘾,热中于用各种名目“欺负”她。 凝玉已经见怪不怪了,新婚热恋嘛,她又不是不了解,反倒是冠天赐,又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麻烦谁把那匹种马拖去阉了。” 凝玉捂口窃笑。“有什么关系,男人本色嘛,你就当是教学观摩喽!” “你别来凑热闹。” “哎呀,说这种没良心的话,我当然是来帮你忙的呀!” “天擎负责保护我的贞操,若幽负责叫号码,至于你,我的好妹妹,你想负责什么?” “负责帮你鉴赏呀,别忘了我是画家,我老公又是名画评,有四只最犀利的眼睛帮你过滤人选,要观察女人,问我就对了哇已经到三十九号了,那不是少看了很多好戏!” 这还不叫凑热闹?依他看,他们巴不得他赶紧找到一个老婆。别开玩笑了,若不是迫于老爹给的期限就快到了,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基本上,他需要的是一个临时新娘,一个可以配合他演戏、不会假戏真做的女人,为了节省时间,他贴出告示,意者内洽,直接征选新娘比较快。 报名者是来了一大堆,但连无聊人士也来了。 “你想找什么条件的?”无聊人士一,凝玉问道。 “听话、乖巧、无心机。”无聊人士二,若幽尽责地报告,娇红的唇微微肿胀,是她那欲求不满老公的杰作。 “这条件不难嘛!”无聊人士三,姜子蔚思忖着,找这种女人需要花到五个月? 天擎摇摇头,一脸阁下有所不知的表情。 “还要静如处女,动如荡妇。” 砰!一个拳头毫不留情地打过去,来自被气得脸色发青的冠天赐。惊险挡住这一拳的,是嘻皮笑脸的冠天擎,无聊人士四。 “喂喂,有话好说,我是你弟耶!” “你还好意思说!” 瞧他脸色铁青的模样,实在有够吓人,好家在自己身强体壮,又会两、三下拳脚。尚未尝过恋爱滋味的三哥,心跟冰一样冷,更别说幽默感了,最好别再逗他,怕到时真的跟自己恩断义绝哩! 冠天擎很识相地拍拍屁股,搂着爱妻躲到一边凉快去。凝玉上前好生安抚三哥一番,虽然她也很想大笑,但为了保住自己看戏的机会,说什么也得忍着笑,还帮三哥数落五弟。 “死天擎,我们是来帮忙的,又不是来搅局,你别帮倒忙行不行?不过话说回来,天赐,目前为止你到底有没有看上眼的?” 五人之中,最有女人缘的就属天赐了,自然围在他身边的美女也多,多少会有一、两个看得上眼的吧? “没有。”他的语气十分冷绝。 “不会吧?其实我发现有几位条件真的不错,例如十八号和二十五号,还有那个三十一号也挺顺眼的。” “我要的是一个可以任我摆布、又不会缠着我的傀儡。” “你要不要订做一个比较快?”她只是说笑。 “有这种工厂,请通知一声。”他的语气里,可半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你想假装结婚好骗过律师,既然是假装,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找个条件适合的女人用钱交易不就行了。” “你以为我没想过,如果事情这么简单就好了。” “怎么说?”凝玉不甚明白。 “我想,是找不到肯为钱牺牲的女人吧。”这问题由姜子蔚代替回答了。 她美眸不解的移向老公。“可是门外那些女人呢?难道她们不晓得只能当人家一天的新娘?” “就怕她们图的不止是如此,其实想要的更多。”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身后将妻子搂人怀中,并轻吻她馨香柔软的秀发。 凝玉顺势倚着丈夫的臂弯,享受着被呵护的幸福,并恍然大悟地点头。 “喔我懂了,你是说她们想借这个机会赖天赐一辈子。” 姜子蔚以微笑作为回答。 凝玉皱了皱眉。“若真是如此,在挑选对象时的确得小心一点,要是选错了,到时女的不肯离婚而死缠着天赐,可就麻烦喽!” 她太了解天赐对女人的魅力有多么大,这家伙天生女人缘就超好,不论老的少的皆大小通杀,老天爷对他赐予厚爱,却不懂得享齐人之福,真是的。 “可是我还有个疑问,天赐,你怎么知道人家到时候会缠着你不肯走?” 冠天赐冷哼。“我就是知道。” 大伙儿心知肚明,天赐自幼就讨厌女生缠着他,偏偏他又能看透女人的心思,严格说起来,这也算是一项特异功能吧。 “难道一生当中,都没有一个女人能在你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有的话我还会伤脑筋吗?”他忽尔一顿,一张清晰的画孔闪过他脑海。 不有的,倘若不谈喜好厌恶的话,倒是有一个。 为何突然记起她?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只依稀记得那素净的脸蛋有着五分的秀气,虽不顶美,但起码称得上顺眼,再加上三分慧黠,比其他空有漂亮面孔的女人来得有吸引力多了。虽然倒追他的女人都颇具姿色,但就因为美丽的女人太多,平凡的她反而特别显眼。 他自嘲地摇了下头。那又如何?好多年没见,人跑去哪了都不知道,说不定人家早结婚生小阿了,而且他现在要找的可是挂名“妻子”的女人,有没有感情、能不能相处是另一回事,因为他要找的是一个可以完全配合自己的假妻了。 虽然名为假妻子,讲求完美的他,也不能忍受随便找个女人滥竿充数,偏偏到现在就是没看上眼的。 不过,如果她现在出现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这些都只是他心里想的,因为不相信会有奇迹发生,所以随便想想而已。 “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女人?”凝玉不死心地问。 “脑筋灵光,不能有心机,不能爱我,但要表现得很爱我。” 天擎挖着耳朵,一副欠扁的模样。“你们有谁听得懂这家伙说的话?” 凝玉很有默契地搭了一句。“太深奥了,听不懂。” 在三哥逮到他们痛揍之前,天擎和凝玉两人,一个往东跑,一个往西逃,乐得哈哈大笑,让天赐不知该抓哪个混蛋开刀。 “不是在面试吗,怎么好像在上演全武行?”凝嫣一开门进来,就看到里头乱成一团,气氛好像很火爆哪。 “怎么你也来了?”天赐没好气地道,连二姐也加入了无聊人士的行列。 “不只我,还有他呢!”她指着后头的大哥冠天爵。 “如果我记得没错,今天不是聚会的日子。” 大伙儿每年都会在固定的日子里齐聚一堂,一方面叙旧,二方面联系感情,毕竟五人都各有事业,又长年居住外国,能见面的日子实在不多,但是这会儿竟然全都到齐了。 “我们来看看你在搞什么名堂。”凝嫣娇柔地轻笑道。 “你们唉,真不敢相信连你们也来凑热闹。” “我们才讶异呢,对不对,天爵?” “当听到这件事时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是真的。”大哥的语气似乎不予认司。 天赐一脸纳闷。“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 “当然惊讶了,我本来还不相信你改行投资拍a片,想不到你真的在征av女优。” 气氛顿时凝住,一股窒人的诡谲沉默弥漫在众人之间,冠天赐的脸色极为难看。 “谁说的?” 天爵和凝嫣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指向五弟,而那个造谣的罪魁祸首正搂着妻子,打算偷偷畏罪潜逃。 “五弟,你想去哪?” 当三哥用“五弟”这种亲呢的称呼时,表示危险指数升高。 冠天擎咧嘴一笑。“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我老婆产检的时间,得去医院才行。” “我叫人送若幽去就行了,你留下来帮三哥吧。” 口气太过温和,危险指数持续升高。 “这么多人帮你,不差我一个。” “那怎么行,少了你多没意思。” 加上笑容,那可不得了了,危险指数已达极限,识相的就别再扇风点火,偏偏冠天擎有点玩上了瘾。 “等你出a片,我再来捧场。” 一瓶易开罐狠狠丢去,幸亏他反应够快,让易开罐从头顶上惊险飞过。 “就算你是我弟,我也要宰了你!” 暴跳起来的天赐一路追打过去,天擎则是猛力狂笑,凝玉要不是身后的老公扶着,恐怕早笑倒在地了。 这天擎毕竟是练家子,天赐自知迫不上他,改用投射攻击,目标是五弟欠的头颅。随手抓起东西全往他那儿丢去,很准,但冠天擎也躲得很快,还吹了一记口哨。 “好险好险。” 又一个东西丢去。 “没事没事。” 其他人纷纷走避,免得在这场新式的躲避球游戏中被中,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冠天赐就不信不中他,比蛮力他是比不过五弟,但是别忘了,好歹他也是十项全能的运动好手,因为,他是天才。 此时,门被轻轻地打开,探人一张素净的小脸。柴巧绢东张西望,眼珠子骨碌碌的好奇地转着。 “请问”才说了两个字,冷不防被迎面丢来的东西给打中了头。 现场一片抽气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眼冒金星,头脑晕晕,身子不稳。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瞪着她,尤以冠天赐为最。 “柴巧绢?”她的出现让冠天赐无比惊讶,还脱口叫出她的名字。 她迷迷糊糊地看着大家,漾出一抹礼貌的微笑。 “大家好啊呵呵”眼前一黑,她一翻两瞪眼,应声倒地。 第四章 第4章 她做了一个梦,被一个肉包子打中了头。 为何知道是梦,因为被肉包子打到是不会疼的,可是她却感到疼痛无比,还辣辣的、麻麻的,好似什么烧着了似的。 肉包子为什么这么硬呢?不合理呀,所以一定是梦,可是、可是如果是梦,又为何会闻到竹荀香菇鲜肉包香喷喷的味道呢? 好香喔!她也要吃一口,同时也好疼喔!头上像要裂开似的。 “好痛” 柴巧绢被真实的刺痛给惊醒,倏地睁开了一双雪亮的大眼睛。她呆呆地瞪着前方,发现有好几只美丽无双的眼睛也在盯着自己瞧哩,眼睛的主人们一个个像天上下凡的仙女仙男,美得不染纤尘,帅得不合情理,而其中一位魁梧的男子,正大口咬着热呼呼的肉包子。 “啊!”果然不是梦。 “她醒了耶。”若幽欣喜道。 “可怜,肿了一个大包。”凝玉摇头。 “幸好不素偶。”咬着肉包子说话含糊的是天擎。怀孕的是妻子,食量大的却是他。 凝嫣蛾眉轻锁。“她没反应呢,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 “出题眉考考她便知道有没有被打坏。”天爵说道,这是身为医生的建议。 冠天赐对怀中的地命令:“说出中国历届所有朝代。” “黄帝唐虞夏商周秦汉三国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清中华民国。”柴巧绢一口气流利地背完,一字不漏。 “非常好。” “哪里,谢” 僵住! 她瞪大了眼,放大的瞳孔对上眼前一双璀璨如星的俊眸,黑如夜的眼中闪烁着吊诡的光芒,充满了魅力与邪气。 她记得这双眼睛,记得这双会“骂人”的眼睛。 是他! “怎么会?” 冠天赐盯着她见鬼的表情,玩味地不答反问:“怎么不会?”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你不应该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这种没头没脑的对话,听得旁人莫名其妙。 “你们两个在说哪国的语言啊?”凝玉好笑地问。 这一屋子的人,除了眼睛会骂人的冠天赐,其他柴巧绢一个也不识得。 “请问我怎么了?” 冠天擎一手搭着三哥的肩膀,一边凉凉地解释。“你晕倒了,为什么会晕倒,是因为被人用东西打中头,而打中你的人,就是这家伙唔!”他的肚子冷不防被三哥往后顶的手肘给重重撞了一记,差点没把吃下去的肉包子全吐出来,真是失策呀! 柴巧绢想起来了,记得进门时的确突然被一个东西打中额头,接着就没印象了,原来是晕过去。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真肿了一个大包。 “哎哟!” 才摸一下就痛得低呼出声,让那秀气的眉毛、黑亮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和嘟起的嘴巴,全都挤在一块儿,还有一滴闪亮亮的泪珠悬在睫毛上,令人见了心疼。 “笨,谁叫你碰它。”冠天赐低斥着。 “我哪知道?” 这人好没同情心喔,人的还好意思骂人。 “你干嘛我啊?” “你干嘛让我?” 她的眉头挤成了山字形。“我哪有?” “怎么没有,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走到我练习投球的范围,不就是要让我当靶子?” 她张着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应该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有意见吗?” 她摇头,聪明地闭上嘴巴,一是想到这人的逻辑观念超强,二是想到自己根本惹不起恶势力,所以只得把委屈往肚子里吞,谨遵国父遗言“和平、奋斗、救中国。” 和平多伟大啊,她会努力实践下去的。 当事者没意见,倒是旁观者一致用着看“土匪”的眼神盯着老三,原来他也满赖皮的。 咦? 柴巧绢猛然一愣,这才迟钝的察觉到,一直以为自己躺的是枕头,没想到是人的大腿,而且还是冠天赐的大腿。 也就是说,从晕倒到现在,她一直躺在他的膝盖上。 迟来的发现令她全身开始僵硬,这真是太尴尬了,得离开才行。 “我、我回去了。” 才要起身,衣领又被不客气地拉了回来,害她往后一跌,整个人靠在他胸膛前。 “别动。”他命令。 “没关系啦,别管我。” 男女授受不亲,她一脸慌张样,但这些人怎么都一副不惊不怪的态度呢?连冠天赐也是,抓住她的动作自然得跟什么似的,还有他的胸膛好宽,明明上次见面时还是个瘦高的高中生,怎么一下子就变壮了? 两人这般靠近,让她觉得自己好小喔! “还在冷敷,我叫你别动就别动!”冠天赐咬牙警告着,这女人在乱动个什么劲!盯着那红肿的额头,心下没来由的生气,气她不好好躺着,气她的表情活像在逃难。 想不到两人会在此种情况下相遇,他表面上凶恶冷淡,其实内心抑不住的波涛汹涌。 她真的出现了,来到他的面前,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掩不住内心的欣喜,他发现自己竟然很高兴再见到她。 细细盯着这张脸,她的长相没太多变化,除了头发长一些外,脸蛋还是圆圆的,眉毛弯弯的,没有经过人工的修饰。一看就知道这女人不懂什么叫打扮,不像那些围在他身边的女人,个个浓装艳裹,美得很工匠。 与之相较,怀里这张脸蛋实在逊色不少,但这样的灵秀之美更是让他忍不住多看一眼。 她来做什么?来找他的吗?还是暖昧的猜测令他胸口再度撞了一下。 “不用啦,我自己搽个葯就行了。”柴巧绢试图说服他,免得被他的手摸到自己的脸,感觉多奇怪呀! 该死,这女人就不能好好听话吗? “你是嫌自己不够丑,想要多一块瘀青是不是?” 她呆住,差点忘了,这人说话一向让人有血淋淋的感觉,她感到自己身中一刀。 “喂,你说话太毒了啦,人家是女孩子耶,传出去可别跟人说我们认识啊!”凝玉忍不住数落三哥一句,并抚着脸颊感叹道:“好残忍喔,要是我才不会对人家这样呢!你说是不是哪,若幽?” 若幽头点得十分心虚。老板八成忘了自己以前是怎么对付男人的,说到火辣美人冠凝玉,那丰功伟业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不过这都是老板结婚前的事了,现在的老板呀,已经懂得体贴别人了。 “其实天赐哥的意思是希望你好好疗伤,并不是真的说你丑,而且你长得很清秀呢,皮肤也很好。”善良的若幽,以婉转的方式重新诠释天赐哥的话。 ”没关系啦,我很有自知之明,美丑是天生注定的,我并不在意,自己看得顺眼就好了。”最重要的是,她的美丑跟他不相干嘛! 这女孩很不错哟! 大伙儿心中一致认同,她虽不是美人,但个性却很好,听她说话可以安定人心,让人不知不觉地想亲近她。 第一眼的美丽的确很吸引人,不过好的个性就像一壶酒,越陈越香。虽然聊得不多,但是众人已渐渐被她吸引,忍不住想多跟她说些话。 细心的凝嫣一开始就发现天赐对这女孩的态度有些特别,虽然表面上很凶,但可不冷漠。如果她没看错,刚才这女孩晕倒时,天赐的关心超乎寻常,何况“亲自疗伤”并不符合他的作风。 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值得探讨呢! “天赐,我想你今天也没心情面试了,我看先让等在门外的那些女孩回去吧,不知你意见如何?” 天赐淡淡哼了一声。“随便。” 凝嫣唇角微勾,心下有了底,马上叫五弟去处理。这是身为保镖的五弟发挥最大功用的时候,身材高壮、不怒而威的他一出马,相信没有一个女人敢歇斯底里任性撒泼。 “你叫柴巧绢是吗?天赐的朋友?”这位突然出现的贵客,颇令她好奇。 乍听到黄莺出谷般的天籁之音,令柴巧绢目不转睛地盯着冠凝嫣。好一个大美人啊,连身为女性的她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不是,我们只是国中同校而已。” “不是”、“而已”这几个字让冠天赐听得很刺耳。 “哇好痛喔!” “涂葯哪有不痛的?” 呜呜她是哪年哪月的哪一天得罪他了?干嘛这样欺负人家嘛! 其实是冠天赐故意加重了手劲,因为不爽。冷冷盯着双手护在额头上的地,语气更加深沉。“手拿开。” 一颗头摇得可怜兮兮。 “拿开。” 贝齿轻咬的下唇无助地抖着。 “给、我、拿、开。” 她倒抽了一口气,当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威胁别人时,真的真的很恐怖!她虽然怕痛,但更怕面对冠天赐凶巴巴的样子,只好可怜兮兮地听从。 这一切都是为了和平。 凝嫣偷笑在心里,她可以肯定这女孩对天赐而言是特别的,而其他人也终于察觉到了这微妙的气氛。依老三的脾气,若真的不高兴,向来是一走了之,哪里还会继续拖磨下去,更甭说还帮人家又冷敷又搽葯的。 有鬼喔! “你怎么会来这里?”凝嫣继续问。 “我来面试的。” 她的回答令冠天赐一怔,冷然无波的心湖起子阵阵涟漪,但表面上仍维持冷静。 众人一听,十分欣喜。 “听到没有?人家是来面试的,对人家好一点。”凝玉叉腰道。 冠天赐虽然神情依然冷淡,但为她涂葯的动作不知不觉变得十分温柔,并很专心地听着她俩的对话。 凝嫣总觉得有些不对。她的打扮和态度一点也不适合今日的场跋,其他竞争者莫不浓装艳裹、装打扮,有如前来参加选美似的,而这女孩一身t恤。仔裤,脸上未施脂粉,头发也只绑了个马尾,怎么看都不对。 “你可知道面试的目的?”她试探地问。 “知道啊,征保姆嘛。” 现场安静了下来,连苍蝇飞过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股低气压正在形成,来自于一个叫做“冠天赐”的台风。 “谁说的?”不等冠天赐开口,所有人异口同声地问。 “一位先生告诉我的,说这儿征高薪保姆。” 众人的焦点,毫不犹豫地往天擎那儿集中,冠天擎一脸愕然地看看大家,突然心生不妙。 “等等不是我说的。” 大哥摇头。“你想会有人相信吗?” “真的不是我。”他是说真的,这件事连他也觉得奇怪,但是前科太多,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凝玉很同情地提醒。“有时间解释,不如跑路重要。” 天擎的肩膀忽尔传来一阵彻骨疼痛,上头正被一只手掐住,是三哥天赐的。他心儿一凉,缓缓地往旁边两道炽厉的目光看去,森冷的威胁正从三哥咬牙的齿缝里一字一字地吐出。 “看、你、往、哪、逃。” 第五章 第5章 “咦?不是征保姆啊?”柴巧绢好失望地问。 “是相亲大会。” “谁的?” “天赐,他在找新娘。” “喔。” 柴巧绢恍然大悟地点头。 “难怪大排长龙,可以理解。” 三个女人,凝嫣、凝玉和若幽,正围着柴巧绢、嚼着鱿鱼丝配绿茶闲话家常。 才认识不久,三人便深深地被她天生和善的个性给吸引,与她说话很舒服,没有压力跟距离,感觉就像在谈心,让人十分愉悦。 面对凝嫣与凝玉两位美若天仙的绝色女子,平常男的会口吃‘的会结巴,但是柴巧绢完全不受影响,她跟任何人都可以自然地相处愉快,光是这一点,便衬托出她的与众不同,她有令人想亲近的特质。 也因此,她们邀巧绢来家里作客,以赔礼为由,留她一块儿吃晚饭,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想继续观察这位被老三“特别对待”的女孩,她与天赐之间是否还有后续节目可看。 “原来你和天赐是在这种情况下认识的呀?没错没错!那家伙国中时就是那副德行,现在也差不多!”凝玉大笑,说女生的脑筋是豆腐渣做的,的确很像天赐会说的话。 “那时我吓傻了,因为他瞪人的样子真的很威严。”她本来想说狰狞的,但聪明的不去惹那位冷面公子,因为她是和平主义的支侍者。 “后来呢?”若幽很好奇结果。 “我永远都记得虎克定律的公式。”她是说真的,但三位美女却听得哈哈大笑。 若幽想问的是两人的后续发展,但得到的回答却更绝,不禁令她们越加喜爱柴巧绢带点敦厚的纯真个性,同时十分欣赏她不做作的聪明。 “喂!你们几个麻雀吵死了!”厨房里传来天赐不客气的大骂。 “少哕唆!煮你的饭去!”凝玉不甘示弱地回吼。“这里是我家耶!” “所以呀,你是主人嘛,要负责我们的晚餐!”语毕,女孩子们全笑成了一堆。 冠天赐啐了一声。真是的,这些女人居然在他的地盘聊起他的八卦,赖在他的沙发,霸占他的零食,偏偏还得由他来张罗晚餐。 不过嘴上骂虽骂,其实他很疼凝嫣和凝玉的,冷漠是面对外人时的面具,对自己的兄弟姐妹可是非常掏心掏肺。 女人们在客厅聊天,男人们则是全进了厨房。 “自己掌厨是很好,不用出去吃那些油腻的山珍海味,可是为什么我也要进厨房?”一旁的天擎喃喃地埋怨,右边的黑眼圈是三哥的杰作。别看三哥相貌斯文,其实拳头也是很硬的,虽然后来柴巧绢证实真的不是他说的,但已经被白白揍了一拳,只有自认倒霉。 可是叫他做菜煮饭就真的要抗议了,自己向来是在一边纳凉等人送饭来的那一个,如今却被大哥和三哥叫进厨房帮忙? 大哥道:“因为我们家的女人都不会做莱,若幽又怀孕,你舍得让她辛劳?” “当然舍不得!” “所以了,你就认命吧。” 冠天爵舀起一匙汤,自己试尝后,也让姜子蔚尝尝味道,讨论之后又放了一些胡椒粉调味。 “如果你想有得吃,就别哕唆。”冠天赐冷道,在一只螃蟹上头淋了他自制的酱料,蒸煮半小时后,打开锅盖,香味四溢。 天擎闻了肚子咕噜直叫,为了这只螃蟹,他愿意勉强牺牲一下,虽然他根本不谙厨事。 在冠家,会做菜的人就只有大哥和三哥。别小看炒菜、煮饭,这中间的过程大有学问,火候的大小巴时间的掌控往往决定美味的程度。 大哥耐性佳,做事尤其一板一眼,吃苦耐劳的性格让他养成了凡事靠自己的习惯, 自然精通各种修缮家事。 三哥做事讲求完美,又对吃很挑,长年久居外国让他习惯一切自己来。他天资聪颖,凡事一学就会,炒菜当然难不倒他。瞧!一盘鲜味清炖桂花蟹随随便便就让他做出来了,味道比五星级饭店大厨所做的还香。 至于冠天擎,向来是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拿刀耍枪他很行,这切菜削皮就 “把这块猪肋骨拿去切成小块。”天赐命令。 他面有难色,瞪着猪肋排皱眉,老实说,一点概念也没有。 “横切还是直切?小块是多小?” “当有人吃你老婆豆腐时,你会怎么做?” 冠天擎神情马上转为森冷。“我会将他大卸八块。” “很好,就大卸八块。” “这简单。” 他架势一摆,拿菜刀的样子活似上阵杀敌,施展一招日本武士刀法。 剁剁剁!一块块大小适中的排骨漂亮地排成一列。 天赐又丢给他几根玉米。 “每一个都给我三长两短。” “行!” 刀法一变,这会儿又成了独孤九剑。 没两三下,每根玉米被斩成了五段,刚好三个长、两个短,短的拿来煮汤,长的拿来烧烤。 “很好,再把辣椒和大蒜粉身碎骨后丢到酱油里埋了。” “没问题,看招!” 斩斩斩!一招千人斩,霎时厨房里充满了刀光剑影,惊险万分。 因为是自家兄弟,冠天爵老早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姜子蔚可不然,完全看傻了眼,忍不住问向身旁的大哥。 “你不觉得杀气太重吗?” 冠天爵只沉声回了他一句。“我只觉得不用花力气真轻松。”所以他也丢了一只乌骨鸡过去。“把它给我五马分尸。” “哇哈哈!看我的!”对冠天擎而言,这实在太简单了! 我砍!我砍!我砍砍砍! 幸好他是负责洗菜的,不用拿刀。姜子蔚脸色灰暗,脸皮抽搐了好几次,瞪着冠天擎刀来刀去,只能一边流着冷汗一边洗菜。 柴巧绢坐在客厅沙发上,被三位美丽的女人围在中间,她以前曾听说冠家人个个阴阳怪气,但今日一见并不觉得,果然流言总是夸大不实。 令她惊讶的是见识到冠天赐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她怎么也想不到,人前高不可攀的高材生,会是如此居家型的男人,而且 凝嫣拿起一条鱿鱼丝含人小嘴里,一口鱿鱼丝一口茶,吃相优雅而有气质,瞧她发愣,便问:“怎么了?” “原来他也会大吼大叫。”柴巧绢啧喷称奇地说,像发现了新大陆。 巧绢的话倒是引起她们的好奇,跟天赐相处久了,她们觉得这很正常。 “怎么?跟他在学校的形象不一样吗?” “嗯,他在学校不太理人,也很少讲话,像这样大吼大叫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该怎么说呢就好像突然发现,原来白马王子也是需要上大号的。” 三个女人听得喷茶,连最有气质的凝嫣都破功了。 凝玉躺在沙发上笑得乱没气质,若幽则是笑出了眼泪,凝嫣也受不了地捧着肚子。 噢亏她想得出这种形容词。 “耶?” 柴巧绢呆望着她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没有要故意取笑冠天赐的意思,只是忠实地叙述自己的感觉。 突生一股不妙之感,她双手合十,压低声量求求三位大姐。“可不可以不要笑太大声,我会良心不安的。” 此话一出,三人笑得更厉害了。 柴巧绢搔搔头,有些伤脑筋地叹了口气。“被他知道就惨了,那人很记仇的。” “你也知道我很记仇?” “当然啦啊!”惨! 她不敢看后面,不敢看那个背后灵,因为一定面目狰狞,看了会做噩梦的,但是不看更可怕,她觉得背脊好冷喔 低哑有磁性的声音很近、很近,就在她耳边。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很记仇。” 她什么话都不敢说,十根手指纠成了十个小结,耳边那股热气又朝她呵来了。 “而且,我有仇必报。” 冷汗涔涔、冷汗涔涔,好恐怖喔 “天赐,别逗人家了,瞧你把她吓的。” “是呀,巧绢是客人耶!” 凝嫣和凝玉看不下去地数落他一句,嘴边却还带着笑意,合不拢呢! 冠天赐唇勺微扬,皮笑肉不笑地道:“说笑而已,‘客人’可别介意。” 这种口气听得她心跳加快,分明是警告嘛! “这是我听过最恐怖的笑话。”她很正经地说,害得旁边才刚止住笑的三个女人又笑得捶心肝了。 “吃饭了。” 他转过身朝餐厅走去,在没人注意的片刻,一抹会心的微笑浮上嘴角。 心情许久没这么好了,怪得很,是因为她吗? 这是一餐团圆饭,菜色丰富,大伙儿难得见面,气氛热闹得像在过年。 表面上是为了庆祝大伙儿难得同聚才特地准备得如此丰盛,但冠天赐心底有数,多少是为了她,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她的出现竟令他心血来潮,想亲自傲菜做饭。 自从有了事业,忙碌加上出外奔波,他有好一段时间不曾亲自下厨了,几乎都是在外解决民生问题。 因为她,竟让他萌生积极的行动力,是什么原因呢?他深思着。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着,柴巧绢碗里的菜堆得如小山高,为了解决快要溢出的食物,她忙得无暇他顾。 “巧绢,你现在在哪上班?” “我在罗扬中学教英文。” “那不是天赐的学校吗?” “是的,我大学毕业一年后就回母校教书了。” 原来她回到罗扬,这倒是出乎冠天赐的意料,以她优秀的成绩,本以为会有更好的成就才是。 若幽一脸羡慕。 “当老师很好呢,生活稳定又单纯。” “我也是这么想。”柴巧绢笑笑,又塞了一大口饭到嘴里,虽然已经很饱了,但是不能浪费。 但有一点,凝嫣不懂。“既然你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为何晚上又要兼差?” 终于说到痛处了! “因为我想赶紧存钱,将来有机会再出外深造。”柴巧绢的微笑转为些许的尴尬,虽然她很快掩饰过去,但依然躲不过冠天赐锐利的眼,发觉她似乎隐瞒了什么。 众人点头。原来如此啊,难怪要来应征高薪保姆,因为以她的年纪,当保姆稍嫌年轻了点。 坐在对面的冠天赐,深邃如夜星的目光,悄悄落在她被饭菜胀得鼓鼓的腮帮子 发觉自己深受她吸引,一直让他感到困惑。 她美吗?一点也不。 她有魅力吗?差得远呢!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令自己对她目不转睛? 每一个方程式都能解出一个数据,但是这个问题他竟找不到答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看她很顺眼。 “我”柴巧绢欲言又止地开口。 善解人意的若幽笑问:“什么菜挟不到,别客气,尽量说。” “是呀,还需要什么,#x5c3d;#x7ba1;开口。”凝玉热情地招呼着。 “菜很丰富,也很足够,我就算吃三天三夜也吃不完,只是” 凝嫣轻声细语,温柔地鼓励。“有什么问题,说出来没关系。” 是吗?那她就不客气了。 “我想跟他换位子。”她手指的“他”是斜对面的冠天擎,而他所坐的位子,正在冠天赐的隔壁。 众人扬了下眉,全都一副“可以理解”的暧昧眼神,料不到她这么直接,偷笑在心底。 “你想坐这里是吧?没问题,让你。”老五很自动地拿着碗筷让位给人家,对她投以佩服的眼光。不错,有种! 端着自己的碗筷来到对面坐定后,她瞄了他一眼,因为知道他也在看她。 “有意见吗?” 她哼道。 他的确深感意外。 “想不到你这么坦白。” “有什么办法。” “什么?” “没事,吃饭。”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知道大家在想什么,就让他们误会好了,只要她可以安稳地吃一顿饭,这点牺牲无所谓。 谁叫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像猫瞪老鼠似的,害她全身不自在,吞饭像吞葯丸。 哼,换到他旁边,就不信他的脖子可以一直转九十度看她,除非他不怕吃饭噎到。 就让大家随便猜想去,反正他也不会看上她,又何必在乎被误会呢?这顿饭吃完,就掰掰再联络啦!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的有趣。 “喂,人家女孩子很主动喔!”直肠子的天擎乘机糗了三哥一句。 他的促狭招来凝玉一记白眼。“主动好啊,谁规定只有男人才可以主动,是不是?凝嫣姐。” “人家的事,第三者就别干涉了,免得他们不好意思,岂不帮倒忙。”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句地,说不干涉早干涉了,不帮倒忙也已经帮了,分明有心将两人送作堆。 不管他们说什么,柴巧绢一概充耳不闻,她很有自知之明的,也不做白日梦,碗里的香鸡腿才是真的,吃饭!吃饭! 老实说,冠天赐是真的动了心,既然她这么主动,而他又看她很顺眼,如果对象是她,倒也不错 “好吧,我答应跟你交往。” 蹬!她瞪着他,整个人恍如定住般,呈现惊呆状态。 所有人都因为天赐突然的一句话而愣住,不一会儿喜出望外,立即七嘴八舌地争相问着。 “你说真的?” “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 他睨了五弟一眼。 “哇天要下红雨了!” “没这么夸张吧。”他又数落了凝玉一句。 “这是好事。” 姜子蔚微笑道。 凝嫣优雅地捂嘴掩笑。 “呵呵,难得天赐也会开窍。” 现场一片嬉闹与欢笑,至于家中最沉默寡言的大哥冠天爵,依然沉默寡言。 男主角开口了,那么女主角呢? 柴巧绢依然维持惊呆状态,不过眼角多了泪光。 冠天赐冷傲的眼中添了抹温柔。“有必要感动到想哭的地步吗?” 她没回答,只是脸色由原先的苹果红逐渐转为苍白,模样有些奇怪。 “喂。” 他眉头巍,奇怪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怎么了?” “会不会是兴奋过度?” 大伙儿正在纳闷之际,身为名医的大哥平淡地开口。 “依我看,她是噎到了。” “喔?原来” 什么 众人暴跳起来,尤以冠天赐为最。这还得了,会出人命的! “快!快打她的背!” “倒吊着打比较快!” “你有没有良心啊?” “不然你有什么好主意?” “给她一拳就好了!” 现场一片混乱和紧张,至于家中最沉默寡言的大哥冠天爵,依然沉默寡言。 第一章 第6章 罗扬中学,下课铃声传遍了校园里每个角落,这儿曾是她度过青春年华的地方,而今后,也将是她柴巧绢贡献下半辈子的地方。 结束了上午的课以后,学生有如脱缰野马般一哄而散,她独自坐在教室里,两手捧着双颊对着外面的天空发呆,并轻轻叹了口气。 从昨天到现在,她还不敢相信自己所经历的事实,冠天赐居然说要跟她交往? 他一定是疯了,男人不可能看上她的,她不笨,很清楚自己的条件。 虽说她不是真的很丑,但美丑会因为强烈的对比而被凸显出来,怎么配对都轮不到她跟他,所以她拒绝了,并在脸色铁青的冠天赐还没发脾气之前溜之大吉。 她很少叹气的,所以连自己都感到好笑,想不到她也有伤春悲秋的时候。 “老师。” 几个小女生们蹦蹦跳跳地跑到她面前。柴老师是她们最喜欢的英文老师,像她们这个年纪的小阿,总会特别注意老师的一举一动,包括老师上课打了几个喷嚏,或发了几次呆。 她们张着纯真大眼望着她,柴巧绢记得,这几个是班上挺活泼的学生。 “老师有心事吗?” “没有啊。”她笑笑地回答。 “可是你在叹气耶,我们有看到喔!” “而且那口气很长喔!” “对呀对呀!” 有这么明显吗? “你们想太多了。”面对这些好奇宝宝,柴巧绢避重就轻地带过。 “可是你今天上课发呆了两次。” “连写黑板都写错了四次。” “粉笔也掉了六次。” 柴巧绢笑得一脸尴尬,如果她们上课有这么专心就好了。 “当老师也有烦恼啊?” “老师又不用写作业或考试。” “还可以管人。” 小女生们的天真无邪,惹得柴巧绢发笑。 “当然喽,大人的世界很复杂的,不像你们,当学生最好了,生活单纯又简单。”说着,她又叹了口气。 “我们烦恼才多呢!”小女生们齐声抗议。 “喔?说来听听。” “明天要交数学作业,我到现在一题都不会写,一定会被:大饼’修理。” “‘柳妖’才凶哩,威胁我们下礼拜要是唐诗漏背一个字,就打一下,想到这个我就皮皮挫。” “我才惨呢,鼻子上这颗‘未爆弹’一直没消,害我都不敢走出去见人。” “你那算什么,隔壁班的小芳长了‘北斗七星’,跟她比你这算小星星啦!” 柴巧绢听得雾煞煞,举手叫暂停“等等,什么是‘大饼’?” “数学老师呀,他的脸又大又圆,所以绰号叫‘大饼’。” “‘柳妖’呢?” “语文老师啦,她的腰瘦得很恐怖,像妖怪,所以大家都叫她‘柳妖’。” “那‘未爆弹’又是什么?” “厚老酥(老师),你连这也没听过喔?就是已经熟的青春痘啦,不挤没事,一挤就会喷脓的那种。” 她的脸黑了一半。 “那么北斗七星呢?” “就是长了好几颗青春痘,排列形状像北斗七星,懂没?” 一时之间,她只能用无言以对来形容此刻的心情。真不明白现在的学生在想什么,上课不如她那个时代用功,成绩也没有她那个时代好,但说她们笨嘛,却又挺有创意的,只能说现在的学生都把脑筋用到其他地方去了。 她两手叉腰,摆出老师的权威,准备好好训训这些令人又气又好笑的新新人类。 “你们这不叫烦恼,叫欠骂,老师才不像你们,我烦恼的可是正事。” 女生们吐吐舌头,赶忙装成可爱又无辜的俏模样。 “那老师你到底在烦什么呢?” “说了你们也不懂,大人的事小阿别过问。” 学生们彼此看了一眼,一致露出顽皮的贼笑,齐声道:“厚恋、爱!” “你们”她气鼓鼓地羞红了双颊,卷起袖子。好啊!非教训这几个小表不可! 学生们霎时一哄而散,又笑又叫地溜得老远。 柴巧绢失笑摇头,真是服了这群小表,不过她们天真活泼的模样的确带给她好心情。伸伸懒腰,告诉自己再想下去也没用,她从来就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再叹气下去就不像自己喽! 她拿起课本走出教室,全身沐浴在阳光照耀的走廊上,距离下午的两堂课还有一大段时间,而天气又是如此的晴朗,该去哪消磨时间呢? 灵机一动,有了! 有一个没人知道的好地方,不过在去之前,她得先买些供品好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决定后,心情更是愉悦起来,抛开世俗烦恼,快乐的身影踩着雀跃的步伐,郊游去喽! 打从冠天赐一踏进罗扬中学,立即得到不少人的注意。 他高大、英俊、光彩夺目,加上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出现在罗扬中学的校园里,令不少小女生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再回到母校的一天,离开台湾多年,除了冠家,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学校也是,这里只不过是人生中短暂停留的一站。不过现在,已经 有了让他回来的动机。 教室里,一个个大眼睛好奇地透过窗户偷瞧着他,他一转过头,大眼睛全都羞涩地躲起来,等他转开脸,一个个又像亮起的小夜灯,追随他的身影巴望而去。这感觉很像走在黑暗的山洞里,被一群蝙蝠监视着。 要找人之前,他得先问路。用迷死人的微笑当饵,这方法向来大小通杀,只要是雌性动物皆无法抗拒,一下子他就抓到了其中一只蝙蝠。 “教英文的柴老师在哪里?” “不知道那”小女生被他英俊的微笑迷得神魂颠倒,连忙接着回答:“不过我知道林老师、张老师和吴老师在哪里,他们也都是教英文的,我可以带你去找” “谢了。” 不多说废话,他又沿路抓了几只蝙蝠问着同样的问题,皆一无所获。最后不得已,只好朝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虽然他不太愿意踏进那里,但为了亲自逮到她,也只有牺牲了。 一想到昨天的事便怒火上升。该死的她,居然敢从他面前逃走!这个耻辱非向她连本带利加倍讨回不可! “打搅了,我找柴老师。” 向来平淡无奇、没什么新鲜事的教师办公室,突然出现了一位特别的访客,让大伙儿的眼睛全亮了,尤其是女老师。 “你找柴巧绢老师是吗?” “是的。” 他是谁呀?他们在心中不停地猜测着,目光不时直接地对他上下打量。 在这中老年人居多的环境里,帅得过火的冠天赐,耀眼得如巨星驾临,其中一位资深的女老师推了推老花眼镜。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冠天赐对不对?那个创校以来最优秀的资优生?” 她的提醒,让其他一时觉得眼熟的老师们也恍然大悟,并加人大呼小叫的行列。 “冠天赐,真的是你?” “不得了哪,咱们的高材生回母校探望了!” “哎呀,你都长这么大了,差点不认得哪!” “我就说是哪个帅哥,原来是本校最优秀的校友。” “真是一表人才呀,哈哈哈”吱喳吱喳吱喳吱 所以说,他一点也不想踏进这里,每次来都像个菜市场,挤到他面前的几乎是届临退休的女老师,都一把年纪了还会脸红,一见到他就吱吱喳喳个不停,完全忘了他到此来的目的,初中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也还是这样。 再这样下去,恐怕到天黑为止她们都不会闭嘴。 “抱歉,我不是冠天赐。” 他的话成功地让所有人安静下来,全怔愣地盯着他。 “你不是冠天赐?” “怎么可能?” “有人长这么像的吗?” “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呀?” “好幽默哪!哈哈哈”吱喳吱喳吱喳吱 “我是他的双胞胎弟弟。” 第二句话再度成功地让所有人安静了下来,众人除了吃惊之外,还一脸疑惑,开始私下议论纷纷。 “那个资优生是双胞胎吗?” “不知道,没听说过哩。” “你不是教过他的班级?” “教过跟知道有什么关系?” “你看他一脸正经,不像说笑的样子。” “没关系、没关系,一样都很帅啦!哈哈哈”吱喳吱喳吱喳吱 “那么帅哥,你哥哥呢?” “他死了。” 现在,大家再也笑不出来了,还瞠目结舌,说不出一个字。冠天赐扫了众老麻雀一眼。很好,终于完完全全的闭嘴了。 “柴巧绢在哪里?” “呃不知道” “是吗?打搅了。”微微一鞠躬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办公室,身后再度陷入一片感叹英才早逝的吱喳声中。 问了学生和老师,却无一人知道她的踪影,而他在进校园时,就已经向守门的警卫打听过她并未离开学校,到处都找不到她,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冠天赐扬起俊逸的笑容,直接朝校园的一角,那个树茂林密的地方走去。 果然?br> ?br> 拨开叶子,树丛里正躺着睡得香甜的她,手上还抓着一本看到一半的书,身旁放着一个吃了二分之一的综合三明治,及一杯剩没多少的现榨新鲜水果汁。 她可真惬意啊! 深邃的目光锁住这朵藏在树丛里的小白花。才从他手中逃脱便跑来这里逍遥自在,不但睡得如此香甜,嘴上还挂着满足的笑容,一点也没有愧疚不安的迹象,以为他绝对找不到她是吗? 他打量四周的一景一物,熟悉的花草树木颇令人怀念,这里也曾是他独处休憩的净土,不过一直以来他未曾注意到,原来树丛后还别有洞天。 嗯,这里的确是最好的藏身之处,初中三年他居然没发现。冠天赐不急着吵醒她,他悄悄跨进来,在她身边侧卧着,两人挤刚刚好。感觉肚子有点饿了,便拿起剩下一半的三明治,一边吃一边盯着她的脸,专注的目光落在额头上那一块红肿,感到有些心疼,那是昨天被他用东西中的杰作。他拿起她的果汁来喝,顺便翻翻她所看的书,原来是英文诗集。 他记得,初三时的全国英文竞试,学校派他们两人代表参加,成绩发表时,她只差他零点一分,罗扬中学是全国历届以来唯一同时拿到冠亚军的学校,当时校长和老师们都兴奋过头了,因为这可是创校以来不曾发生过的奇迹。 但是在全校朝会表扬时,他却注意到她脸上落寞的神情。还以为她跟一般学生一样,会为这难得的名次亢奋,不知怎么的,他很介意她的反应。 也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自己便注意到她的存在了吧? 身旁的人儿翻了个身,眼儿眯紧的脸蛋朝向他这里,并发出满足的叹息,或许是平常足够翻身的地方突然变窄了,所以渐渐醒了过来。 什么东西呀? 柴巧绢迷迷糊糊睁开惺忪的睡眼,觉得今儿个好像特别挤,半睁的眼意识未清地望着眼前的胸膛。原来真的有东西 吓! 她身子猛然一震。有人躺在她身边,而且是个男人! 视线顺着一排整齐的衬衫扣子往上瞟去,全身一僵,她见到了一张俊美邪气的面容。 见鬼了!见鬼了!见鬼了! “为什么每次你的表情都像看到鬼一样,一点长进也没有。”冠天赐皱着眉头,她就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样来个喜极而泣吗? “换你试试看,睁开眼睛突然看到一颗头,就知道有多恐怖了。” 这会吓出心脏病耶!幸好她心脏够强,否则早不知死几次了。 “敢这么对我讲话的女人,你可是头一个。”他语带威胁,尤其当两人距离如此靠近的时候,处在不利地位的可是她。 她瑟缩了下。“我又没惹你。” “不对。”他的脸庞逼近,神情邪气。“你已经惹到我了,在经过昨天之后。” 那低沉嘶哑的声音及呵出的热气,撩得她一阵轻颤。他该不会打算诬派罪名给她,然后借此予取予求吧? 这怎么行?她除了会念书,身上实在没什么值得他费心的。 “你真的找错对象了,我不美,又没魅力,整个人实在乏善可陈,如果你要找女朋友,应该找个条件配得上你的,而不是像我这种平凡人。” 她的努力说服换来他邪气一笑。“不过我对你很有兴趣。” “一时的迷失会导致往后不可弥补的遗憾,我不知道你是看上我哪一点,不过我可以确信,你对我的兴趣不会持久的,既然不会持久,又何苦浪费你宝贵的时间呢?” “你就这么不愿意?” 轻柔的语气里夹带了危险的讯息,一闻出火葯味,她马上技巧地换了另一种说法。 “谁不渴望被多才多艺又长得英俊的男人看上?是女孩子做梦都会想的,尤其你这么优秀,被阁下看上是本人的光荣呢,一定有好多女孩羡慕死我了。” 冠天赐扬了下眉,她倒是挺会说话的,也很懂得顺着他的毛摸。 他伸出手指在那粉嫩的脸颊上轻轻画过,把玩着耳鬓几根发丝,逗着这个言不由衷又力图镇定的小家伙。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怕被甩呀,跟你交往我一定很快就会陷下去,如果你不要我了,我一定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但会天天缠着你,还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要你回心转意。别看我表面上好像很理智,其实我很死心眼的,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就像冤魂一样缠你到死,很可怕的!” 她知道冠天赐最讨厌女人缠他,初中时他的桃花艳遇传闻不断,多到可以整理成一本大辞典以供查询,这么说应该能浇熄他对自己的好奇吧! 盯着她表现欠佳的演技,冠天赐不怒反觉得有趣极了。女人的把戏他见多了,本身的功力可谓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她心里打的算盘他会看不出来? 他发现自己很喜欢跟她玩这种心理战,更想看看小家伙要如何自圆其说,所以也不揭穿她,顺着她的戏演下去。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放心,我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别看我表面上好像很薄情,其实我很死心眼的,跟你一样一旦爱上了对方,就会像冤魂一样缠她到死为止,所以我们是天生一对,最佳速配。” 他的话令她又惊又慌,戏都快演不下去了。怎么事情的发展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呢?不应该是这种结果呀:他要摆出厌恶的表情,才符合他大少爷冰冷无情的形象呀! 原本玩着她鬓发的手,改托起她的下巴。“你好像不太高兴?” “不我、我是太意外了,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好运” “你真可爱。” 他的脸逐渐靠近,意图明显。 柴巧绢开始慌了,她可以背出唐诗三百首,熟知初、高中所有数学方程式,连最难的英文成语都难不倒她,却唯独在男女情爱上交白卷。 她没谈过恋爱呀,更别说和男人有过亲密接触了,冠天赐的企图,令她抽气连连,眼看他就要吻她了 不! 她的手及时挡住他逼近来的唇。好险!只差五公分而已。 “你”清澈的黑眸射出锐利的光芒。“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不是的,你突然要吻人家,人家没心理准备啦。” “你害羞的样子真迷人,别怕,我很温柔的。” 拿开她的右手,继续接近,在距离目标三公分之处,这一回挡住他的,是她的左手。 他拧眉。“又怎么了?” “青天白日下的,不太好吧?” “有什么关系?”连她的左手也抓住,逼得更近。 “这里是学校耶!” “那又如何?”欣赏她慌张的模样真是有趣,虽然是故意逗她的,但不知不觉自己竟也被撩拨得心猿意马。 “要是被学生看到就糟了。” “不会有人来的。”他现在的表情可谓十足十的色狼,欲火焚身,煞不住啦!柴巧绢紧闭双眼。完了、完了!这下无处可逃了!此时突然传来一群学生的笑闹声,声音由远而近,看似刚上完体育课,相准了这块荫凉的好地方而跑来,就在他们两人所处位置的树丛隔壁席地而坐。 冠天赐的脸很臭、很臭,正精彩的时候,偏偏跑来几只吵死人的麻雀破坏他的好事。 他已经很不悦了,偏偏还有人敢偷笑。 冠天赐冷眼看着身下的她,正因为得救而暗喜不已,让他更为不爽,而当他不爽的时候,有人就要倒大霉了。 他会让她知道,在他面前凡事不要高兴得太早。 所以,他狠狠地吻住她。 第二章 第7章 柴巧绢的脑袋瓜里一片空白! 她的两手被他的十指牢牢地钳制住,宽厚的身躯压得她动弹不得,而小嘴在他的强行掠夺下叫不出一个字。 太奸诈了他!算准了她不敢出声,如果被学生发现,她会羞愧得无地自容,这人根本是在趁火打劫嘛! 这个吻来得太突然,两唇相接的震撼超乎她的想像,仿佛被电流给电到一般,全身麻麻的 喔 镇定!只不过是嘴唇碰嘴唇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舌头碰舌头 什么! 他他他怎么可以直闯私人禁地咧? 噢冷静!不然她会休克的,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心。 记得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过,所谓接吻就是两性动物进行唾液的交换。接吻会牵动脸部二十七条肌肉,达到按摩的效果,接吻还会促进荷尔蒙分泌旺盛,有助于提高免疫力,接吻是 她的意识迷迷糊糊的,分不清自己是在地上还是云端,只晓得他的胸膛好宽大,动作好霸道,在蓝天白云下夺走了她羞涩的初吻。 对冠天赐而言,这是一项刺激的体验,他浑身热血奔腾,一方面是因为旁边有人,在不能被发现的情况下,吻她成了刺激的挑战,让他一吻成瘾,不想放开她了。 他强悍的制伏她,缓缓将满溢的柔情送入她嘴里,但是小家伙的动作不是普通生涩,而是非常生涩,吻她像在做人工呼吸,如果他需要一个热情的女人,有必要找时间好好地教育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上面一片晴空万里,身边一片绿草如茵,宁静得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 咦! 宁静? 她猛回神,这才发现学生老早不见踪影,她的身上还压着他,而自己的内衣凌乱,微露的酥胸在他的吮吻下红润有光泽。 “呀” 她惊惶地整理已经不成样的仪容,简直羞到无地自容,要不是她及时阻止,被他占去的便宜岂不更多。 啧,差一点。 冠天赐好整以暇地侧卧着,一手撑着头将她的慌乱瞧在含笑的眼底,嘴边还留有她的味道,依然回味无穷。 “有什么关系,只是一个吻而已。”他凉凉地说,多少女人求之不得哩! “那岂只是一个吻,我的胸部差点被你看光了啦!”她抗议着。 “早看晚看还不是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从昨天到今天,冠天赐给她的惊吓太多了,与他相处越久,越发了解他是一个多么霸道又不按世俗常理行事的人。 在户外草地上调情,不是保守的她能做得出来的事。谁又想得到,罗扬中学有始以来最优秀的高材生,行事竟是这般惊世骇俗。 她吓得半死,他却嫌她大惊小敝,这男人她应付不来啦! 老实说,她又想逃了。 然而她企图拔腿逃跑的想法,早就被他一眼洞悉。 “想走?” 他的举止虽慵懒,但抓住她裙角的手可利落得很,她天真得以为在此情况下,还能像昨天那样溜之大吉吗? 柴巧绢相信如果没有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他绝对会扯下她的裙子,接下来的发展就不是刚才的普级,而是限制级了。 “我还有课。”她抚着心跳,哀求的眼神衷心恳求他大发慈悲暂时放过她。 冠天赐坐起身,同时一手抚上她的颈项,轻轻地摩搓着,自然得就像她是他的所有物。 “放学后,我在校门口等你,嗯?”他那带有磁性的好听嗓音,正温柔地对她下蛊。 她不由自主地点头,感到耳根一阵臊热。 “你不会逃跑而让我空等,是吧?” 她又情不自禁地摇头,觉得整个人都软了。 “很好,记住一件事,你是我的女朋友,不可以让其他男人碰你,懂吗?” 她又听话地点头,早就不知道反抗二字怎么写了。 小家伙的乖顺令他十分满意,扶住她的后脑温柔地推向自己,他的唇再度贴向她的,撬开芳香小嘴,勾住那丁香小舌,吮尝她的甜蜜且吸取她的灵魂,直到心满意足才放开她。 “去吧。” 柴巧绢被吻得缺氧,一颗脑袋烧得晕晕然,从离开到走回教室的这段路她完全没印象,回神时已经在教室里了。 整整的两节课,她又发呆了五次,写错黑板七次,粉笔掉了九次,连课本都拿反了,瞪得学生们一愣一愣的。 “a—老酥今天怪怪的哩!” “她素不素灵魂出窍了啊?” “隔壁班的小倩说,老师上午上他们班的课时就这样了说。” “该不会那个谣言是真的喽?” 小女生们彼此看了一眼,贼贼地偷笑,很有默契地齐声低语。 “厚恋!爱!” 坐在餐厅里,桌上陈列着美味的佳肴,柴巧绢是懂得惜福的人,要是以往,她一定会很快乐地享受,可是对面坐着冠天赐,害她一颗心七上八下,食欲也没有以往那么好了。 刚才放学时,冠天赐竟在人最多的时候当众将她掳走,不知有多少人瞪出眼珠子,可以想见这件事已经成为全校的新闻了,明天到学校一定会被严刑拷问。 再拿进入这家餐厅来说吧,光是女性投来的视线就为数不少,冠天赐太俊美了,而这么一个俊美的男人却跟一个相貌平凡的女人约会,不引入瞩目才怪。 她偷偷瞄向他,举手投足间无不流露出贵族气息。哼,吃得这么斯文优雅,吃她时却像饿虎扑羊。 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柴巧绢在心底偷偷埋怨着,并责怪自己不中用,只不过被亲了一下,就头脑当机、七荤八素,害得她在学生面前表现失常,这样还得了,她一定要跟他好好说清楚,以后不可以这样。 “你是第一次接吻?” 噗!她才吃进去的饭菜全给喷了出来。 “你怎么问这种问题?” “有何不可?”他想问就问,哪管这么多。 柴巧绢擦擦嘴巴,顺便擦擦额角的冷汗,真想装死不回答。 “是不是?” 这人怎么都不害臊呀,大家真是被他的外表给骗了。看他的神情,似乎不得到答案不会罢休,她不想得罪他,只好红着脸回答。 “对啦。” 真是的,这有什么好问的嘛!不理他,吃饭吃饭。 “所以你还是处女?” 噢! “咳、咳咳”她不但喷饭,还呛到了。 冠天赐将纸巾递给她。“没人跟你抢,干嘛吃成这副德行?” 是谁害她喷了一桌子的饭粒,又呛到的啊! “还不是因为你突然问这种问题。”她忍不住低吼抗议,从未如此失态过,都是他啦,害她当众出糗! “你还没回答我。” 她的脸灰了一半,这顿饭吃完肯定消化不良。 “是又如何。”她有些赌气地说。想笑她活到现在连个男友都没交过吗?笑就笑吧,她无所谓。 冠天赐淡淡开口。“很好。” 好什么好?她是不是处女关他什么事啊!咦?她抬起眼,未料对上他眼底中难得的笑意。 “我是说,没人碰过你真好。” 在那湛黑不见底的眸子子下,她的身子无端发热。 讨讨厌啦!讲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害她手足无措了起来。初中时就听说冠天赐是有名的电眼美男,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被他目不转睛地瞧着,说没感觉是骗人的。 噢不! 千万别笑得太帅、太耀眼了,会令人不敢逼视的,她还是宁愿面对他凶凶的样子,免得招架不住,她最不会应付笑脸迎人的人了。 光是欣赏她努力镇定却又掩盖不住心慌的畏怯模样,冠天赐就觉得很有趣。她不吵,声音不高不低,听起来很舒服,不像一般三姑六婆动不动就鸡猫子鬼叫、歇斯底里地发出尖锐的噪音,不多话,也不哕嗦,完全符合他的需求。 他喜欢她,跟她在一起很轻松,尤其在看过那么多国家的美貌佳丽后,更确定貌不惊人的她是自己要的。她像隐藏在草堆里的一朵小白花,没有玫瑰的娇艳动人,也不如百合香郁高贵,却经得起风吹雨打;待雨过天睛之后,她依然静静地绽放,散发着不为人知的淡淡香气。 而他,便是循香气而来的人。 柴巧绢觉得有必要跟他说清楚,虽然很同情他因为父亲的遗嘱而必须找老婆,但也犯不着降低条件来找她凑合呀!当然,她会知道这件事也是从冠凝玉小姐那儿听来的。 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自行决定,就算他真的贵为王子也要拒绝呀,婚姻并非儿戏,不能感情用事的。 “我觉得你再谨慎考虑一下比较好,不管是谁,都会同意我不是适合人选,你应该从那些报名参选者里去仔细挑选” 一定又是凝玉或天擎多嘴,冠天赐并未翻,只淡淡回了一句。 “你对我不满?” “我不是这个意思” “讨厌我?” “不是讨厌” “那就行了,你不讨厌我,我也不讨厌你,有什么问题?”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又不熟,根本不了解彼此,突然在一起有点” “我很中意你,不行吗?” 柴巧绢呆愣住。他中意她?中意她这个平凡又没什么特色的女人?看似龟毛的人讲话还真直接,害她一时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了。 “不熟、不了解,我们现在不正在熟悉彼此,不然约会做啥?我可没那个美国时间跟你玩家家酒,还有问题吗?”他的回答一针见血,毫不拖泥带水。 “没有” “很好,吃饭。” 不再多说废话,事情就这么简单,他改变主意了,不想再随便找个女人假结婚,也厌烦了追查,如果一定要在期限之内找个妻子,就是她了。 冠天赐从西装外套口袋里掏出两张票放在桌上。“晚上我们可以去国家音乐厅听演奏会,待会儿先送你回去换件正式的衣服。” “咦?可是我晚上要打工。” 他顿了下,浓眉巍。“打工?” “八点要去大饭店的酒吧餐厅弹钢琴。” “弹钢琴?” “嗯,一个小时一千块,很好赚说。”盯着他垮下的脸,她有些委屈地说:“你又没事先通知” 他沉默了会儿,才又缓缓开口:“那就明天晚上吧,正好七点有一场。” “啊?明天我有电脑家教。” “那就后天。” “后天是周末,要去百货专柜帮人代班。” “大后天。” “大后天星期日,我得帮一位客户翻译。” “再大后天。” “正好是某家超市周年庆,我负责生鲜食品的叫卖。” 一股沉重的低气压弥漫在两人之间,空气里飘着怒火,柴巧绢陪着心虚的笑脸,冷汗直冒地盯着他乌云密布的脸色。 “明天请假。”他命令。 “耶?可是这样会被扣钱的。”她忙道。 “后天的代班取消。” “可是已经答应人家的事,不能反悔”她咬着下唇,一脸可怜样。 “翻译呢?总可以找人代替吧。” “客户指定要我,是因为我能力好又讲信用,不去恐怕”她好无助、无助地看着他。 “跟超市请假,这是我最后的底限了!”他怒火熊熊地威胁。 “不行啦!这个工作是所有兼差里最好赚的,计量抽成,一天可以有好几千块的收入耶,甚至还有免费的蔬菜可以拿”泪珠在她眼中打转,不去等于要她的命。 “给你两条路,一是请假,二是走着瞧。”他森冷的脸上写着“土匪”两个字。 呜呜 这人怎么这样嘛!懊过分喔! 噗咚噗咚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角掉下来,像闪亮亮的珍珠湿花了脸蛋,她好委屈地低着头。这辈子最讨厌吵架了,这人硬要她当女朋友,也就由着他了;强吻她,也就认了;拐她来此,也就算了,可是阻止她打工就说不过去了。 每一个工作都是她辛辛苦苦找来的,不管刮风、下雨从不缺席,长久累积了信誉及良好评价后才有这么多钱可以赚,现在他竟然要她作出如此痛苦的抉择,真是欺人太甚 她紧闭着嘴巴什么都不说,只有无言的泪水道尽此刻的心酸。 看到她的眼泪,没来由的心痛揪着他的胸口,冠天赐揉揉疼痛的太阳穴。 “算了,告诉我你哪一天有空吧!” 她意外地抬起眼,红红的眼中有着惊喜。 “你要打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让你难做人。”他依然是一副不悦的表情,但是为了她,也只有退让了。 好讶异他也会为人着想,还以为他是那种我行我素又冷血无情的人哩,没办法,初中三年她所看到、听到的关于他的传闻,不是有多少女孩子为他伤心,就是他又伤了几个女孩子的心。 原来他不如表面上冷漠,还是有人情味的一面呢! 不耐的凶光忽地扫来。“你还在凡么呆?” “喔是!”她忙收回心神,翻着手提包,拿出一本万用手册。“让我看看啊有了,十月十一号这天有空。”她转忧为笑地向他报告。 脸皮微微抽动。“十月十一号?” “是呀,呃有什么不对吗?” 酷男再度发挥他零十三十度的冰冷功力,冻得柴巧绢直打哆嗦,没有勇气直视他的眼。“大小姐,再过一个月才会到十月十一号,这应该不需要我来提醒吧?” 冠天赐努力克制被煽起的怒火,自己并不想对她翻,只不过十月十一号实在太久了,一个月见不到她实在无法忍受。 慢着,有点不对。 “为什么跳过十月十号?那天不是国定假日吗?” 她整个人微微一震,虽然极力隐藏心虚,但依然逃不过冠天赐犀利的法眼。 “说。” “那天有大游行” 他挑着眉。 “如何?” 她不敢说。 “别告诉我你也去参加游行,我没听说过有这种打工。” “有的,只要有门路,参加x x党的大游行,一个人有五百块的车马费” 两人再度陷入了一阵诡谲的沉默。 冠天赐笑了,笑得邪气而危险。原来他的身价不到五百块,嘿嘿霎时,狠狠的凶光扫向她,去***绅士风度! “给、我、请、假!” 发火了!发火了!他真的发火了?br> ?br> 被公认为英俊冷酷、斯文尔雅、气度不凡、聪明难测的白马王子冠天赐,在她面前,只是一个醋劲大发、任性无赖、霸道野蛮、举止易懂的平凡男子。 第三章 第8章 柴巧绢的生活起了很大的变化,在昨天之前,她白天是罗扬中学的英文老师,晚上身兼数职。但从今天起,白天她依然教她的英文,晚上却成了玉姬画廊特约翻译人员。 究其原因,当然与冠天赐有关,在无法忍受天天见不到她、无法忍受女朋友赚钱比约会重要的情况下,帮她找一个钱多事少离“他”近的工作,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正好凝玉的画廊在开拓外国市场,需要英文流利的助手来帮她处理英文书信及传真,巧绢是不二人选。 英文就像柴巧绢的第二母语一样,别人需要两、三个小时翻译的内容,她半小时就搞定了,还有时间顺便把明日工作的分量提早在今日做完。要是换了别人,多出来的空闲不是休息就是喝茶,但她习惯了忙碌,所以在完成老板交代的任务后,又自己找事情来做,否则就会觉得对不起这份高薪。 凝玉给她的薪水比自己以往兼差的总合还多,现在她不用每天下了课到处赶场,而能应用所学,在一个充满艺术气息的环境下工作,不但具挑战性,也很知性,对于也喜欢艺术的她,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工作了,只不过 “为什么你的工作量这么多,我一定要向凝玉抗议。”冠天赐垮着脸,从进了玉姬画廊后就一直坐在她身边,不过才等了十分钟便不耐烦了。 “我才做一个小时而已” “这种工作半小时就够了,否则我们哪来的时间看电影。” 谁说要看电影了?真是的!在他的强迫下,辞去晚上所有兼差的机会已经很过分了,要不是因为自己也喜爱画廊这份工作,否则她绝不靠关说进来。 既然接了这份差事,就要把工作好好做好,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跟凝玉小姐的赏识。 不理他,柴巧绢知道跟他说理也没用,继续忙自己的。 “干脆我买一台手提电脑给你,你随时可以工作,不见得需要一直坐在这里,就可以每天陪我约会了。” “咦?你都没事做吗?这么闲。”她好奇地随口问问,没有侮辱的意思,直到察觉周遭阴沉的气氛,才知道自己似乎说错话了,连忙冒冷汗的回他一个傻笑。 牛魔王果真咆哮了。 “你要搞清楚,并非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朝九晚五,我卖的是智慧,可不是廉价劳力,公司大老板或董事长要拿好几百万才能买到我一张建筑设计图!” “是n,小女子无知,请大人见谅。” 这时候装谦卑就对了,如果她还想保护耳膜的话,最好少开口,工作、工作。 不过只有她闭上嘴巴是不够的,人家大爷的金口还开着。“你到底还要忙多久?” “再一个小时。” 他的指尖不耐地敲打着桌子,又开始碎碎念。 “装病请假算了。” 痴人说梦话,假装没听到。 “信随便回一回就行了,何必写得这么详细,告诉对方想看作品直接到网站上浏览不就得了?” 好吵喔! “依你的速度,等我变成枯骨恐怕你都还没写完。”同样是英文顶尖高手,看信跟速读一样的冠天赐,搞不懂为何回个信要这么哕嗦。 柴巧绢深深叹了口气,幸好她是修养有加的和平主义者,适应能力强,习惯了他的脾气后,已经见怪不怪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这位客户很龟毛,如果不让对方感觉到我们极力想争取她成为客户的话,她会不高兴的。”她很有耐心地解释给他听。 “你怎么知道她很龟毛?” “看她的用字遣词就知道了。” “我怎么看不出来?” “比如说‘欣赏’,一般人会用adir这个字,她却用rlish,可见她对事物的要求很高。” 冠天赐挑了挑眉,淡笑中有着不以为然。“说的跟真的一样。” 柴巧绢对他的轻嘲不以为意,反而不慌不忙地开口:“a跟brad选一个。” “brad。”他未加思索便脱口而出。 “对你而言,东西的内涵比外在重要,要是被你发现内在比外表还糟,你会不客气地批评到体无完肤为止,对吗?” 冠天赐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对她准确的分析感到诧异,怔怔地瞪着她。 “了解我说的意思了吧?所以这封信是不能随便回的,我还得专心工作,麻烦你先别吵我。” 总算可以图个清静了,希望这次安静可以维持久一点,不过事实证明,这是她的着想。 “你一定是蒙到的,或是随便猜中的对吧?不然怎么可能用蛋糕和面包就可以说中人的个性,或许我刚好今天想吃面包,明天就换成蛋糕也不一定,也或许我心里想的是蛋糕,故意跟你说面包不行吗?这根本没道理,所以你一定是掰的,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谁呀,麻烦哪个好心人把这人拖走行不行?她一定会感激得三跪九叩,做牛做马以报此恩。 “你为什么不回答?被我识破了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你好聪明喔,连这种把戏都瞒不过你,好厉害喔!”她用着佩服的语气及崇拜的眼神对他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冠天赐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同时她还渴盼兮兮地央求。“等我把这封信写好,可不可以过目一下,帮我看有哪里需要修改的?” “看你可怜,就帮你吧!” “谢谢。”柴巧绢回他明媚一笑,便又埋头工作了。 冠天赐单手撑着脸盯着她的侧面,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越想越不对,为什么他有一种被耍的感觉? 迟来的了悟,令他逐渐眯细双眼,射出锐利的目光。 吓! 柴巧绢全身紧绷,因为一只手正轻掐着她细致敏感的脖子,手劲温柔得令人不敢妄动,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轻轻呵出热气。 “你在敷衍我对不对?” 心虚的冷汗自她额角渗出,就知道他不好打发。 “我不懂你的意思耶” “真不懂吗?” 接下来沦陷的是她不曾被紧搂的腰,正被他牢牢地圈住,并似有若无地摩搓着。 “你放手啦!”她轻叫,脖子和腰被他碰得好痒又好热喔,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敢耍我,道歉。” “好啦好啦,对不起嘛!”她忙不迭地投降,算她怕了他。“我要亲你以示惩罚” 听到他的话,害她又吓得花容失色,一改之前的冷静自持。不习惯男女亲密动作的她,反而对冠天赐的“动手动脚”特别敏感,想假装镇定都不行,因为羞红的苹果脸老早出卖了她。 她手足无措地低叫着。“不可以呀会被人看到的” 现在要逃已经太慢了,无谓的挣扎惹得冠天赐更觉得有趣。越相处越了解她的罩门,小家伙最大的弱点便是对肢体接触手足无措,谁叫她不懂情调,老是忽略他,能看到她慌乱的一面真好。 “不准逃。” 她整个人被困在霸气的臂弯里动弹不得,柔弱得像是虎爪下的小绵羊,如此不安而羞怯。他就爱她这模样,可爱得让人好想欺负她。 温热的唇贴上她的脸蛋,坏坏地啾一个,果然立即双颊红通通。他爱煞她的反应,更爱煞她身子的老实,胜过任何天使面孔或魔鬼身材。 第二次的亲吻袭击,进攻! 她的东躲西闪虽然保护了脸蛋免于被吃尽豆腐,却不小心牺牲了耳垂,落入那灼热的唇下亲吮啃咬,惹来全身一阵轻颤,而他的手不住地抚摩着她,不识情愫的身子在他一次又一次的逗弄下发热,使她觉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浅尝即止的亲吻当然满足不了他,要嘛就不碰,要碰就生吞活剥,只可惜现在时间地点都不对,他暂时压下心中的火放过她,免得烧得太旺而失控。 从他怀抱中得到自由后,柴巧绢羞得无颜见江东父老,只能将一颗熟透的苹果脸往文件里埋,假装好忙地工作,但一颗心再也无法静下来,随时都得担心他的偷袭,连打键盘的手指都一直出错。至于冠天赐,嘴角则始终勾着胜利的微笑。 一个礼拜过后。 柴巧绢对玉姬画廊的工作已经驾轻就熟了,她除了翻译信件,也将来函的客户一一分类,在一旁写下自己的意见及对方的个性喜恶,作为画廊开发客户时的参考。 这种未经见面、单凭信件来判断客户性向和心理的方式,可说是破天荒的创意。冠凝玉在商场上见过许多开发新客户的手段,自己也吃过不少,要揣摩客户的心理,可经由打听、电话拜访、应酬或中间人牵线介绍,才有机会进一步认识。但是要开发外国客户,除了借由画展打知名度之外,便只能发—ail告知讯息,然后等客户回信,中间要经过好几次的信件往返,还不一定有机会得到会面的同意。 柴巧绢的客户分类十分精准,经由她的建议可以九成抓住客户,的口味,诱发其对看画及买画的兴趣,简而言之,她为画廊节省了开发客户的时间与金钱。 “老板,你找我?”在门上轻敲两下后,柴巧绢探进头来。“来来来,进来喝茶。”冠凝玉热情地招招手,若幽也在,还有画廊里所有的三姑六婆,全聚在一块儿聊天,所以把巧绢也找来热闹一下。 “谢谢,可是我还有工作要做” “这么累做什么,偶尔你也该学着偷懒一下呀!” 这像是身为老板的人所说的话吗?巧绢好笑地想着,不过既然老板开口,她便照做了。过去一块儿坐下,捧着他人热情递来的蓝莓奶茶静静品尝。 “好香。”她道。 “所以才叫你过来喝呀,这可是一位法国朋友送我的,台湾买不到哩!” “因为老板先生为了基金会的事在忙而没空陪她,我们才有这口福喔!”三姑六婆中的一人多嘴地说着,其他人也跟着笑了,惹来冠凝玉一记白眼。 “知道就好,还不感恩。” “是是,奴婢谢太后赏赐。”语毕,众人笑成一堆。 巧绢也跟着笑。来了一个礼拜,熟悉了这儿的环境,画廊的工作跟一般制式的上班地方不同,这儿充满了感性与自由气息,所以她才喜欢待在这里。 “最近你和天赐进展得如何?”凝玉试探地问,其实一直很想探知内幕消息。 “普通,马马虎虎。” “他对你好不好?” “还不错。” “你们都做些什么?” “吃饭或看电影,偶尔去听音乐。”问这些做什么?她奇怪地看着老板。 —旁的三姑六婆受不了这种太笼统的对话,忍不住插嘴。”老板,你问得不够深入重点,会得不到答案的啦!应该要这样问,你们牵手了没?有没有亲嘴?是亲脸颊还是嘴巴?是深入还是浅出?” “啊”“看她脸红的程度就知道有碰嘴了,好,下个问题,是温柔还是粗野?是一分钟还是十分钟?一天大概几次?” “”柴巧绢张大嘴巴,无言以对。 “什么?他有这么色啊引” “我没说话呀!”她低叫了出来。 “你的表情已经招了,噢捶心肝!麻雀都飞上枝头了,我们到现在还小泵独处,红颜薄命哟!” 这红颜薄命不是这样用的算了,她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凝玉欣喜地笑道:“原来你们的感情已经很好了,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耶担心?”她不甚明白。 “老板是说怕你受委屈了,因为冠家的男人脾气都不太好。”若幽体贴地为她说明。 “还好啦,我都是以平常心对待,所以不觉得有什么委屈。” “你不觉得他是一个心思难测的人?” “一开始会觉得,现在不会了,其实他这人很好懂,相处久了,对他的行为模式就能了如指掌。” 三姑六婆脸红心跳地问:“你的意思是说,他身上有几根毛你都晓得?” “你们想到哪去了!”柴巧绢皱眉苦笑,请不要思想太黄好吗? 凝玉在心中偷笑。这女孩果然很适合天赐,什么样的壶配什么样的盖,巧绢不漂亮,却绝对适合天赐,她很乐意成就这段姻缘呢! 老板带头偷懒,真是奇怪的地方。柴巧绢虽觉得纳闷,但很喜欢这种感觉,没有勾心斗角,单单纯纯的真好。 冠凝玉有件事情倒是很想问问她。“你的客户建议表,对画廊开发外国客户这方面帮了很大的忙,可说居功厥伟,你能力这么好,在这里似乎大材小用了。” “您过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以前曾在别家公司工作过吗?” “嗯,曾在一家外贸公司待过一年。” “哪一家?” “只是一家小鲍司,名字我也忘了。”柴巧绢对这个问题并不想多谈,所以一语带过,以前的事还是别提的好。 冠凝玉会这么问,是因为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她的名字,不过或许是自己记错了吧,如果看过像巧绢如此特别的女孩,她一定不会忘记。 喝完一杯奶茶后,放下杯子,柴巧绢起身行礼。“时间不多了,我还有几封信件得处理。” “还早呀,别急嘛,再跟我说说天赐初中时的趣事!”凝玉意犹未尽地动说,大伙儿当然也跟着帮腔,舍不得她走开,喜欢听她说故事,而且逗她很有趣呢! ”今日事今日毕,不可以贪玩。”柴巧绢坚持,拿人的薪水就要好好做事,这是她的原则。 员工比老板还认真,大伙儿觉得她不但有趣,还很可爱,她越正经大伙儿越想逗她。 “有什么关系,才耽搁一点时间而已,不会死的啦!” “可是待会儿天赐就要来了,不快点做完不行。” 众人恍然大悟,故意用着夸张的语气糗她。 “原来是赶着约会呀,好羡慕喔” “对呀对呀,好恩爱喔” 对大家的调侃她并未受影响,反而还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怕他来了我根本无法安静做事,每次都被他吵得耽误进度。唉,伤脑筋,我去忙了。” 向大家礼貌一鞠躬后,便回到她的办公桌去,怔愣的众人彼此对望了一眼。 “有没有摘错?她说伤脑筋耶!”三姑说。 “她知不知道自己交往的男友,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情人哪?”六婆道。 其他姑婆附和。“不过这也是事实,好像每次都是三公子话比较多,巧绢反而很安静。” 若幽回想了下,说:“我记得三公子不太跟女人说话的,看到他跟巧绢滔滔不绝地聊天时,我还真吓了一跳。” 三姑六婆热切讨论后,由凝玉作了总结。“这就是巧绢与众不同的地方,不刻意做作,随遇而安,跟她在一起很轻松,让人不知不觉就想黏着她。最重要的是,她是唯一一个将我三哥当平凡男人看待的女人。” 众人深有同感,遇到这么一个特别的女孩,向来走在前头‘人只能在后头追着跑的三公子,这一回可要反过来,改由他追着人家跑,而且会跑得很辛苦。 也好,在让那么多女人伤心之后,他也该尝尝爱人的滋味和辛劳,这样才符合因果循环,天公地道哪! “我总觉得好像在哪听过巧绢的名字耶”三姑六婆中的一姑说道。 凝玉顿了下。“你也这么觉得?” “咦,原来你们也是呀?” “我也有同感耶,还以为是记错了。” 大伙儿吱吱喳喳讨论纷纭,一旁的若幽已经向第二包零嘴进攻,曾经身为玉姬画廊最得力助手的她,一边吃着豆干一边笑道:“你们忘了?她本来是美商公司的总经理呀,曾经来函向我们订画,说要挂在新办公室里。” “耶引”众女齐声惊呼,一脸讶异地瞪着若幽。 若幽看看大家,也呆了下。“你们没印象吗?” “当然没印象!” 有谁会记得每一个来过信件的客人?要把几百位客人的名字和长相对上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是那些只交易过一次或只是来信询问的客人,拉拉杂杂加起来就将近一千人了。只有若幽,真不知她脑袋是什么做的,跟电脑一样。 “你怎么不早说!” “没人问我呀,而且我以为你们都知道嘛。”她好无辜地回答。 “小姐,这世上没多少人像你一样拥有特异功能好不好?怀孕的女人居然记忆力还这么好,太过分了喔!” “说得我好像怪物似的,虽然我是在不得已之下离开画廊,但是我的心不曾离开过这里呢!”朦胧的大眼闪着水光,她的天使之泪又要将一票人的心给融化了。 凝玉忙心疼地安抚。“不哭不哭,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助手,虽然暂时被恶魔囚禁,不过我会等你回来的。” “是呀是呀,谁说你是怪物了,你是我们最可爱的小鲍主。”在三姑六婆轮流逗弄之下,她终于又漾出招牌的阳光笑容,灿烂而美丽。 知道巧绢曾是全台知名美商企业的总经理后,众人十分好奇。这么优秀的人为何要掩饰自己辉煌的过去,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到资料库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那封信。”凝玉对员工们吩咐。 “可是对方不是熟客,又只交易过一次,我怕信件早消掉了,也许只能找到登记的纪录。” “何况上千封的信,怎么找啊?” “如果我记得没错,放在编号10336?的文件夹里。”若幽好心地提醒。 众人再度用着见鬼的表情瞪着她,一阵哑口无语。 “嗯?怎么了?” “没事。” 还说不是怪物,根本就是外星来的超人。 凝玉为此而陷入了深思。倘若巧绢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为了天赐的幸福,她觉得有必要查探一番,因为她了解天赐的个性,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有事瞒着他,当然,这也是因为天赐幼时不幸的家庭背景所造成的。 为了保护天赐,此事有深入查探的必要。 第四章 第9章 学校放学后,按照往常的习惯,柴巧绢会先吃完晚饭后才到画廊。之前天赐会准时在校门口等她,不过因为他的耀眼,使得两人在一起的事情,连当秘密的机会都没有就曝光了。 也罢,她也懒得特意隐瞒,那太累了,她喜欢顺其自然。只不过当那些老师们弄清楚他不是天赐的双胞胎兄弟,而是天赐本人时,那深受打击的模样令她十分同情。 这也难怪,在他们心目中,冠天赐是一位完美的学生,怎么样也想不到他也可以说谎不脸红,耍得众人团团转。而她自己,老早就知道他的本性了,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她在校门口附近的站牌等公车,这几天某家建筑公司找上天赐洽谈一栋商业大楼的设计案,所以没办法每天盯梢,她也落个轻松,打算趁这难得的清闲时刻把画廊耽搁的工作给补回来。 此时,校园附近突然出现三位美丽高挑的女子,美女总是令人想多看几眼,巧绢也不例外,而那三人似乎也注意到她,走了过来。 “你是这间学校的职员?”为首的一名艳丽女子问。 “是的。” “你认识柴巧绢这个女人吗?” 找我?柴巧绢打量她们三位,不记得自己何时认识过她们,也确定没见过她们,当她们提到她的名字时,语气似乎有些不善。 她不动声色,面带微笑地回答:“是的。” “麻烦你把她叫出来,我们有事找她。” “请问你们找她有什么事吗?” “问这么多做什么?把她叫出来就对了。”另一名说话比较娇蛮任性的女子,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柴巧绢这下可以确定来者不善了,她不慌不忙,依然保持微笑。 “她已经走了。” “走了?那我们岂不白来了!” “可恶,算她运气好!”“现在怎么办?” 三名气愤的女子互相讨论,一旁的巧绢静静地观察。从态度和语气来判断,这三人是冲着她来的,可她不记得曾得罪过她们呀! “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告。”她微笑地建议。 艳丽的女子瞧了瞧她,便问:“那个叫柴巧绢的女人长得怎么样?” “嗯尚可吧。” “什么叫尚可,是漂亮还是不漂亮?”娇蛮女子问。 “如果跟三位比,她当然是差多了。”她很中肯地评论。 “果然!”第三位女子面貌清秀,但说话的口气令她的气质打了一半的折扣。 “我去她住的地方打听过,邻居都说她长得普通,我还不信,现在连她学校的同事都这么说,看来是真的!” “既然她长得不怎么样,又没有我们好看,为什么天赐会选她?” “一定是那女人恬不知耻缠着他。” 错了,其实是他缠着我。巧绢在心里更正,但没说出来,她明白了这三人的来意,原来是为了心爱的男人被抢走啊! 她早知道喜欢天赐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从初中时就是这样,拥护者一大堆,他吃的便当种类当天一定被抢购一空,他用过的饮料罐也有人收集,他坐过的椅子会有人偷偷去坐,就连他用完不要的原子笔都会被人从垃圾桶里搜刮走。听说他一张照片可以竞标到一千元,对学生而言,这可是天价哪! 她也曾想过要偷拍他的照片来卖钱当生活费,不过后来还是作罢,因为要是被冠天赐知道了,可就吃不完兜着走,她虽然穷,起码还知道命比较重要。 自从莫名其妙成了人家的女朋友,她早有心理准备会得罪一票爱慕他的女人,现在果然找上门来,居然还跑到她住的地方打听,可见气得不轻。想想好险,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没将身份曝光。 “现在怎么办?”娇蛮女子问。 “去她住的地方等好了,总会碰到的!” “好!就这么决定!” 最后,三个女人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便离开了,柴巧绢目送她们的背影沉思良久。三比一,她绝对打不过,所以今晚只好不回去了,她翻开通讯录,看看有谁可以投靠。 天赐的死忠拥护者众多,既然已经有人找上门,表示后续还有很多,为求平安,最好别正面冲突,她崇尚和平,也不喜与人有纷争,决定能躲就躲。 正巧公车驶来,她便上车了。 对玉姬画廊而言,巧绢已经是不可缺少的得力助手,她的能力不只表现在分类客户信件及翻译上,对艺术的鉴赏也学得很快。有时候老板及老板先生不在,遇到上门拜访的大客户,只消跟对方谈几句话,她便能分析出对方的喜好,向三姑六婆们建议拿哪一幅作品给客人欣赏最有利,往往因为抓住客人的偏好而完成一笔生意。 译完最后一幅画作的英文介绍后,柴巧绢伸了伸懒腰。今天工作很顺利,完全按照进度,下班的时间正好也到了,她将办公桌整理了一下,穿上外套往外走去。 看看手表,还有点时间,她决定先买个面包当宵夜,不料才走没几步,马上被几个陌生女子挡住。 唉,又来了。 已不知是第几次了,几乎每天都有女人找她理论,天赐受女人欢迎的程度比她想像中还夸张。她叹了口气,抬起头面对眼前一个比一个还美丽窈窕的女人,漾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有事吗?” “你就是柴巧绢?” 基本上,这些人已经知道她是,会这么问是因为不想接受她长得如此“平凡”的事实,可惜这就是事实。 “是的,我是。” 此话一出,果然对方脸色大变。 “他怎么会选你?” “你一定是用卑鄙的手段威胁他对不对?” “你根本配不上他,还敢厚脸皮缠着人家!” “识相的就快离开他,否则我们不会饶你!” 其中一人不客气地推她,令她一个不稳跌倒在地。瞧着她的狼狈样,众女子冷笑着,心中的气愤稍微平复了些。 柴巧绢爬起身,拍拍裙上的灰尘,而后拾起散落一地的物品一一放回包包里,不慌不忙地回答:“他为什么会选我,说真的,我也很纳闷,事实上他并不是用手段就可以威胁的男人,除非手段很高明,可惜我还没有这功力。配不配得上一个人是不能由任何人来断定的,我的脸皮其实很薄,连告白都不敢,更别说纠缠男人了,不知这回答是否合各位的意?” “哼!挺会辩的!别以为装柔弱我们就会可怜你!为了追他,你可知道大家辛苦了多久?如果他选的女人条件比我们都好也就算了,偏偏是你这没长相又没身材的女人,凭什么!”柴巧绢不因对方的凶恶谩骂而退缩,反而十分冷静,一如往常地就事论事。 “凭什么?这个问题得要当事人回答才行,我实在想不出来,不如你们跟我一起去找他问个明白,如何?” 众女子一愣,一开始她们以为她会吓得哭出来,或是觉得丢脸而抬不起头来,想不到她不但面不改色,还自愿带她们去找天赐。 “哼,别以为有天赐当靠山,我们就不敢对你怎样!”话才说完,众女子突然变了脸色,惊恐的目光落在柴巧绢身后逐渐走近的身影。 顺着她们的视线,巧绢往身后看去,说曹操,曹操到。 “正好他来了,你们可以乘机问问他,就可以真相大白,解决心中的疑惑咦?”她回过头,一票人老早不见了,逃得一个也不剩。 柴巧绢禁不住叹气。好不容易大家有机会把话说明白,省得自己一个一个解释,偏偏机会来了却又跑走,真不懂那些女生在想什么,为什么爱上他的尽是这种女生呢?要人家解释,却临阵脱逃,真是的。 “你在叹什么气?刚才那些人是谁?”冠天赐问。 原本在拍衣服上灰尘的手忽地停顿,换成她怔愣地瞪着他。“你不认识她们?” “我怎么会认识?”他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巧绢却听得哭笑不得。 “那些都是追你追了好久的女生,其中一个还等了你三年,你不认识?” 冠天赐神情冷淡地开口:“每天在我身边围绕的女人多得数不清,而且每个长得都一样,我怎么会记得,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分得清谁是甲麻雀、谁是乙麻雀吧?” 麻雀?那些至少是天鹅级以上的好不好!有时候她真的很怀疑这人的眼光,不过以个性来说,那些女人的确不太讨人喜欢,也难怪他觉得烦。 “你受伤了?” 经由他提醒,柴巧绢才发现右脚膝盖处有些小擦伤,肯定是刚才跌倒所致。 “还好啦,消毒一下就可以了。”气氛突然没来由地凝滞住,她心知不妙,缓缓抬起眼,果不其然对上了一双杀气腾腾的眸子。 糟了?br> ?br> “我好笨喔,连走路都会跌倒,呵呵”“是哪一个?”他冷问。 “什么哪一个呀?”她装傻,可惜演技不够自然。 “那是全部都有份喽?” 这是要扁人的语气,她知道。在冠天赐跨出步伐追上去之前,她连忙先一步拉住他,语气是惊惶的。 “别去,真的是我自己跌倒的啦!” “你当我真的会相信这种烂谎话?” “算我求你嘛”有时候真希望这人不要太聪明,反应这么快做啥?什么事都瞒不了他。 “不准帮她们求情!” “我是怕你打死人,你都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好可怕喔,我不喜欢。” 她难得展现的娇弱收服了他的厉气,转化为温柔的宠溺,但怒气仍未平复,忽尔牵起她的手。 “过来。”他将她拉回画廊,值晚班的员工才正要锁门打烊,看到他来,又忙马上开门,并一脸好奇地盯着他俩。 “把葯箱拿来。”他对那名员工命令,然后对身后的她低吼。“你给我闭嘴,乖乖等我把伤口消毒好才能走!” 她张着嘴巴,把原先要说的话又硬生生地吞回肚子里,嘟起嘴儿怨怼地瞄他。 好过分喔,连她想说什么都知道了,原本她打算说这点小擦伤不用大惊小敝的。好可怕,这人是不是会读心术啊?他在气头上,为免刺激他,就乖乖地闭嘴,顺着他喽! 员工急急忙忙拿葯箱来给三公子,本想留下来探听一下发生什么事,但在冠天赐警告的眼神下,马上很识相地留下钥匙离开画廊,免得当电灯泡。 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她知道他很生气,可是犯不着气成这样吧?连她都怕怕的。 冠天赐让她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单膝跪着,将她擦伤的右脚放在自己的腿上,好方便清洗伤口及消毒。 无言的沉默弥漫在彼此之间,他的动作与他的神情成反比,脸色很吓人,动作却意外地温柔而小心翼翼。当他的手触碰到她时,有股麻麻的电流流过,令她不知该如何是好。那粗粗的指腹及热热的掌心,抚过她细致的小腿,暖暖的好舒服哩。 “这种状况多久了?” “嗯?”他的问话拉回她恍惚的思绪,一时没会意过来。 “常常有人刁难你?”他抬起头,犀利的黑眸与她四目相对。“其实也不是刁难啦,她们是好奇,所以来请教一下而已。” 本以为他又要发火了,不过令人意外的,他没生气,只是叹了口气。 “放心吧,我不会对那些人怎么样的。” 耶?这么好讲话,她狐疑地瞄着他。 “因为你不喜欢,所以我放过她们。” 感受到他的体贴,她的心口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跳得好快,感觉到一股暖烘烘的悸动传遍全身。原来他并非总是冷淡无情的,也是可以商量的。 “但是”温柔的黑眸里又射出了一抹锐利的光。“再有下次,我绝对不饶恕。” 她忙道:“不会有下次了,我会尽量避开她们,失恋的女人总是比较冲动,我很能体会她们的心情,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因为怕他反悔,对那些女人做出什么无情的事,所以她也顾不得矜持,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等到发觉,赶忙又收回,但已被他反握住。 她知道那眼神,他又想做令她脸红心跳的事了! 冠天赐拉近她的身子,索取惩罚的一吻。谁教她老是为别人想,却从没考虑到他的感受,她可明白当他看到有人欺负她,自己却不能保护她时,对他而言是多大的挫折啊! 怒气填膺,却又无处可发,只好狠狠吻住她以求暂时的慰藉。他真的好喜欢她,喜欢得恨不得将她纳为已有! 她唇瓣依然僵硬,难道自己的热情不能融化她吗?她说能够体会失恋女人的心情,是因为自己的切身之痛吗? 四妹将调查到的事情告诉了他,所以他已经知道她的过去了,原来在她心中,曾有一位刻骨铭心的男人。 料想不到自己的妒火会如此抑制不住,他想问她,但更盼望她自动坦白,离开那家公司甘于当一个小老师,是因为忘不了那个人吗?让自己每天兼差疲于奔命,是怕又想起过去的情伤吗? 从头到尾,都是他在逼她,逼她当自己的女朋友,逼她接受自己的一厢情愿,所以她才会对他的吻毫无所觉,始终能够保持理智,没有意乱情迷到浑然忘我的地步。 只因,她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妒火,啃蚀着他的心,他忽然将她压在沙发上,有如一头猛兽,啃咬着她细嫩的颈项,仿佛要吃了她。 “天赐?”她有些受惊,今天的他好粗鲁,亲吻不似以往的温柔体贴,不知他怎么了? 占有的手滑进她裙底,直探腰际,引得她低呼一声。 “等一下天赐” 这太突然了,她不确定是否该进行到这步骤,两人都是成人了没错,可是还有好多事情没讲清楚哪,怎能仓促就 就在她心思正混乱打转时,他的手已探人她的胸口,贪婪地抚摩着。 噢!不行她完全无法思考! “不可以!”压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 “因为是我,所以不可以,如果是别人就可以吗?”他的眼瞳像黑不见底的深渊,好深好深,教人难以看透,却又好似藏了哀愁,令她心口莫名地一阵揪痛。 “天赐” 他忽尔收回手,像碰着火似地离开她。 “随便你!” 他愤怒地转过身,有如失控的狮子对天怒吼。“去***遗嘱!去***坐牢!去***冠啸道人!” 生平第一次失去了冷静,他如狂暴的旋风般呼啸而去,徒留巧绢一人,惊惶得久久回不了神。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她从没见他如此激动过,所以自己也吓了一跳,这一次她真的猜不透他,弄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生气?见着他受伤的眼神,内心也一阵抽痛。她并不想惹他难过呀,只是不晓得该如何处理感情的事,每每被他弄得心慌意乱,以为平心静气地面对他就行了,其实是因为她不知道要如何表现自己的感情。 真的乱了,她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啊此时,有一个人,一个神秘人,一个不应该出现却出现在此的神秘人,悄悄从里头的房间走出来,行经大厅时叹了口气。“真是的,泡不到马子关我什么事?说你白痴还不信,真是笨孩子。”说完又夸张地叹了口气。神秘人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露出一排亮晶晶的牙齿笑了笑,忽尔又转为正经,严肃地对她说:“那家伙龟毛的毛病又犯了,别理他,其实他不像你想的那么复杂,他的脑筋是臭豆腐做的,吃过臭豆腐吧?里头不过加下小逼爪、辣椒和泡菜而已,没什么,又臭又硬,不过很好吃!”他最后一句特地强调,活像怕她不相信。 柴巧绢老早被吓得下巴脱臼、僵硬如木,谁想得到这时候会突然冒出一个人,这人相貌英挺、眉宇有神,双瞳颜色各异、其灿无比,一身非凡的气度不比寻常。 咦等等!懊面熟喔?她好像看过他 “啊!”她叫了出来,手指不敢置信地指着对方?“就是你!就是你骗我天赐在征保姆的,没错!就是你!” 神秘人不认同地摇摇头。“非也、非也,说骗太伤感情了,应该叫‘设计’。” “那还不是一样?” “错,骗是下三流的手段,我用的可是高明的伎俩,何况他的确需要一个保姆,不过不是喂奶的保姆,而是可以陪他说话、吃饭、睡觉、撒娇的‘心灵保姆’。” “啊?” 柴巧绢虽然感到震惊莫名,却并非真的害怕,因为她感觉得出他不是坏人,坏人不会有如此笑傲不凡的气度。 他的笑容和眼神都比他的外表来得年轻,让人不得不怀疑那一把长须是不是假的?即使他话语间有些玩世不恭,但也抹去不了他本身达天通地的灵气。 神秘人又开口了。“你很聪明,他很笨,所以请你偶尔也要教教他,免得那笨小于大路不走尽往死胡同里钻,懂没?” 她点头。好奇怪,她竟然懂他的话耶! “请问您是谁?” 神秘人摸摸她的头,神秘兮兮地说:“我是谁你很快会知道,知道后一定要帮我保密,我只是回来逛逛,别告诉别人你有看到我。” “为什么?”她好奇地问。 “因为很多人阳寿未尽,吓;就不好了,地府不缺业绩,阎王会怪我。”神秘人摸了摸胡子,自言自语地说:“接下来去看看老大好了,天气好热,先去拜访一下枝仔冰。”再度对她露出晶光闪闪的笑容后,便逍遥自在地离去,一如他逍遥自在的来一样。 柴巧绢恍神了好一会儿后才回神。好神奇,跟老者说过话后,不安一扫而空,纷杳杂乱的思绪如平息的波浪,回归宁静。 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她有预感会再见面,事情有点莫名其妙,但更奇的是自己居然笑’了。他说天赐是白痴耶,哈哈,她竟然深有同感? 好吧,既然烦恼不是她的本行,钻牛角尖也不是她的一技之长,总之先回家睡个大头觉再说,有什么事明天再想吧! 明天,她再去找那个天才不,是白痴随便啦!去问问他到底在气什么?一定要他用白话文讲出来。 第五章 第10章 小俩口已经五天没讲话了,这可不寻常喔! 由于凝玉的告知,其他兄弟姐妹特别跑来关心,因为这是很严重的事情,父亲给老三的期限只剩三天。 除了天赐,冠家四人全聚集到凝玉这里紧急商讨,并把事件女主角巧绢找来,了解事情的经过。 “你们不是交往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反目成仇?”天擎说话向来快人快语,劈头就切人重点。 “不是反目成仇,是天赐不理她。”凝玉更正。 “这不像天赐的个性。”大哥沉声道。老三向来谨慎,不会在节骨眼上出差错,只剩三天,他不可能不晓得事情的严重性。 凝嫣柔声建议:“让我们听听看巧绢怎么说。” 所有人停止讨论,目光全落在巧绢身上,就见她若有所思,静静地不说话。 “巧绢,本来男女感情的事我们不该过问的,不过因为情况特殊,你也知道,事关天赐的命运,所以大家才急了,找你来是想弄清楚怎么回事,也许大家可以帮得上忙。” 巧绢转头看向凝嫣,点头道:“我明白,我也很想知道他生气的原因,可是他不肯见我。” 凝玉沉不住气地插嘴。“原因就是他不高兴你心里有别人,天赐是个完美主义者,对自身的要求很高,追不到你,所以他才生气。”这个问她就对了,前因后果她都知道得很清楚,憋到现在才说,已经内伤好久了。 柴巧绢听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我心里有别人?谁?” “就是那个公司董事长的大公子啊,你和他之间的事天赐都知道。”知道巧绢与那个男人曾经爱得惊天地泣鬼神,因为第三者的介人而无法地久天长,直到现在依然藕断丝连,甚至有复合的可能这些都是她很想说却没说出来的,因为老公常告诫她要沉住气、不可冲动,所以只好忍痛点到为止。 巧绢呆住。“原来你们都知道了。” 凝嫣示意大伙儿稍安勿躁,感情这事还是女人跟女人沟通比较适当。她语重心长地开口:“天赐在被养父收养前,曾经活在家庭暴力下,你知道吗?” 巧绢点头,这事凝玉小姐曾跟她说过。 “所以天赐自幼就很自闭,对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十分敏感,也不容易信任他人。其实他的感情很细腻,一旦认真起来连我们都望尘莫及,当他发觉自己无法掌控时,便会挫败地把自己的心门关起来,连我们都不能进入,你明白吗?” 这一点柴巧绢跟他交往后没多久就晓得了,从天赐的言谈举止中就能了解他的“牛脾气”有多拗。就是因为怕他想太多所以才不想讲嘛!看吧,这人的牛角尖不知钻到哪个山洞里去了,碰到花冈石了吧? 她两手捧着双颊陷入思考,一会儿盯着天花板,一会儿看着地板,时而拧眉,时而转着眼珠子,众人就这么盯着她的表情一块儿发愣。 柴巧绢忽地拍手。“好,就这么决定!” 她的动作让大伙儿回神,大惑不解地问: “决定什么?” “我找他说明白去。” “他不会见你的。”凝玉叹了口气,提醒她,能见早就见了,否则大伙儿何必在这伤脑筋? 柴巧绢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地回大家一个自信的微笑。”他会的。” “你怎么这么有把握?”天擎问。 “因为他是呆子。” “啊?”众人一脸愕然。 她皱眉想了想,又改口:“不对,他是白痴。”语毕,愤愤然地离开,决定这就去找白痴,敲醒他的脑袋去。 要见到冠天赐其实并不难,只要善用一点小技巧就行了。 柴巧绢来到冠天赐的建筑设计工作室,这儿的员工全是男的,工作室颇有希腊的风味,以白色和蓝色系列为主,才一进门,便令人有置身于爱琴海闻名世界的圣塔里尼城之感。 “先生你好,我是x x清洁公司派来打扫的。”柴巧绢对开门的男士说道,她的打工资历太悠久了,也曾经当过清洁工,所以耍弄来这套服装和道具,对她而言太简单了。 她一身清洁人员的打扮和举止,轻易让对方相信了她是清洁公司派来打扫的人,不过男子依然有些纳闷。 “可是我们没有请人来” “是贵公司的老板冠先生要求的。” “喔?那么请等一下,我先向老板确认后再” “我劝你最好不要,他今天心情很不好,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实行三不政策不讲话、不接电话、不理人家,要是有人这时候去找他,他一定会用杀气腾腾的眼睛瞪你,然后会突然露出森冷的笑容,接着用毒死人的话来残害你的自尊和心灵,我说的对不对?” 男子猛点头,用着佩服的眼光看她,好神准! “可是你怎么知道?” “你是新来的对不对?” “是啊是啊,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知道,看你说话的态度和语气就晓得了。过人的天分,加上她悠久的打工资历所磨练出来的第六感,只要跟人说上几句话,分析对方的用字遣词就能判断出来了。 她用着前辈的口气提点后辈。 “他之所以叫我来打扫,是因为他心情很差,差到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所以非要叫人来清除眼中钉不可,如果不想成为他的眼中钉,你最好别去惹他,让我安静地去打扫就对了。新来的,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呢,如果你还想去问你们老板的话” “不用不用,你就进去打扫吧!”男子忙道。 柴巧绢点个头、微微笑,轻轻松松唬弄过去,正大光明地提着拖把和水桶走进去。 其实这工作室就跟冠天赐的人一样,处处要求完美又风格独特,要在窗明几净的室内找出一点灰尘还真不容易,但她架势十足的清洁工模样让人不疑有他。相准了目标,趁人不注意时,娇小的身影一晃,溜进了冠天赐的办公室里。 她才一进门,马上被一个个陈列在眼前的建筑模型吸引住视线。仿佛来到了小人国,她盯着桌上的迷你建筑,有的很浪漫古典、有的很现代摩登,细致的线条及轮廓,令她看得目不转睛,就连行道树也做得跟真的一样,简直就是城市的缩影。 柴巧绢叹为观止,也只有心思够细腻的人才能从事这么高深的建筑艺术吧?透过这些迷你模型,她仿佛能够了解天赐心中所追求的,不只是完美,还有一种爱? “谁?” 她微微一震,看得太入迷,居然忘了自己是混进来的。 “未经允许闯进来,你好大的胆子!”冠天赐愤怒地走上前,揪住这个可恶的闯入者。想不到将她转过身来一看,他受到的惊讶比她还多。 “你”她全身进入备战状态,等着他因气愤自己的闯入而开骂。 “又给我跑去打工了是不是?居然当起清洁欧巴桑来了,你想气死我是不是!”耶? 水亮亮的眼睛好奇地抬起来瞟向他。根据他的话,判定他思念她的成分比气她的成分还多哩,也就是说她有机会解释,而不会连一个字没说就被赶出去喽! 有了这份笃定,她一颗心也安了七、八成,原本怯缩的身子挺起来站好。 “我没当清洁欧巴桑,也没打工啦。” “没有?不然你这身打扮是干嘛?耍宝啊!”“嗯如果能博君一笑也不错,其实是为了要见你,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她小心地观察他的反应,瞧他的表情由怔愣转为喜悦,进而变得严肃,看得出心里的矛盾与挣扎不小,最后化为一种难测的沉默。 “进来!”他不由分说,一如往常的霸道,拎着她朝里头的房间走去。外厅是放置模型的地方,内厅才是他的私人办公室,将她丢在沙发上后,便不再理她。 “你来做什么?” 这人换面具的速度有够快的,刚才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分明是很高兴看到她,现在又摆出一张酷脸,不累吗? “来找你谈。”她轻道。 冠天赐冷笑。“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一场游戏而已,玩完了还想重来?你以为我有这种闲工夫?” 意图伤人以保护自己,却往往在伤人中也伤了自己,若是换成别的女人,恐怕一颗心早已被扯碎了,但柴巧绢不是别的女人,而是一个了解他的女人,这种气话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分得出什么是谎话〔么是真心话。 不过呢,她决定转个弯来拐他。 “好吧,本来是想跟你说说我如何拒绝他的故事,既然你不想听,我就不打搅了,还以为你有兴趣呢,好可惜说。”向他礼貌的点头致歉后,她便站起身拿着拖把和水桶往门口走去。 “你走啊!我才不稀氨知道,免得你说我逼你,说我是个器量狭小的男人!你心里一定这么想,能脱离我你求之不得!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柴巧绢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个大男人呀,表面上赶她走,却又紧跟在她身后念个没完没了,分明就是不希望她走,但又找不到台阶下。既然如此,就由她帮他铺台阶吧! 她转过身,用着可怜的语气及乞求的表情说:“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解释?不然我会好难过、好难过的。” “别以为装可怜我就会心软!” “可是听听看也无伤大雅嘛。” “哼!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就勉为其难听你说,但我话说在前头,这不表示我原谅了你。” “没关系,你能听我说,我就很高兴了。”她漾出一个纯真亮眼的微笑,令他心神荡漾。 接下来,她开始讲故事,将那一段无聊又不甚光彩的过去娓娓道出。 说真格的,她实在觉得这没什么好讲的,因为内容无聊又很八股,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也有可能发生在别的女人身上。故事的经过是她一进公司就表现优秀、前途看好,不到一年便三级跳,成为第一位女性总经理,而当时正巧董事长的儿子对她有意思,使得他人以为自己是靠关系才获得拔擢的机会,然后就东家长西家短,惹得她耳根子整天嗡嗡响,最后干脆辞职图个清静,一了百了。 故事讲完啦,不懂为何他听得一愣一愣的,还一脸惊讶的表情,整个人傻掉,仿佛被雷劈到。 “如何,精彩吗?”他不说话,只好她开口,免得冷场。 ”你不是因为感情受挫才离开公司的?” 巧绢一脸奇怪地反驳。“哪有?我是嫌工作无趣才辞职的。” “离开他,你一点都不难过?” “当然,我又不喜欢他。” 冠天赐大大松了口气,不知何故,神经紧绷了太久,此刻他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像是消气的皮球,整个人往她那儿靠去,并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 “你” “让我靠一下。”他低哑地道。 她顺从了,静静的不说话,两手轻轻地抱住他,知道他希望自己这么做,无须言语,却能感受到心意相通。 “当我听到你心里可能想着另一个男人时,还以为” ”以为我会去找他?怎么可能,我跟他只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才有接触,而且又不熟,才认识没多久就说要娶我,我当然不会同意。” 他抬起脸,依然有着不安定感。“你不觉得可惜?” “我还嫌留下来太麻烦呢!为了这件事好多同事不谅解我,认为我是利用他对我的爱慕才爬上总经理这个位置的。也难怪,进公司不到一年的新人,竟然爬上了大家眼红的位置,被误会是难免的,所以我干脆辞职。但是突然没了工作,又得搬出公司宿舍,只好准备回家乡帮阿母养猪,后来由于级任老师的帮忙,才能找到在学校代课的工作。” “你日夜兼差,不是因为想忘了对方?” 她没好气地说:“我都快饿死了,哪有空去想其他的?说来惭愧,其实我赚钱不是为了出外念书,是因为之前失业三个月,身边的钱都拿去付租金和押金了,弄得最后举债度日丢脸不说,又不敢让父母担心,只好打零工赚些外快。谁知兼差的工作太好玩了,比当个白领上班族还有趣,一做下去便舍不得辞了。” 冠天赐怔愣久久,无法言语。有多少个夜晚,他为了此事揪心难以成眠,结果全白担心了。 “你用功努力了这么久,就只甘于当个初中代课老师?” “用功是为了拿奖学金付生活费好不好,不然我这么累做什么?你不知道,靠助学贷款过活的学生是很辛苦的吗?厚说到这个就有气,第一名都被你抢走了,害我损失惨重,真不明白,你又不缺钱,这么拼命做什么?” 罗扬中学里,谁不知道他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还狠心跟她这个穷人争,每次学校的颁奖之日,就是她的心痛之日!不知道台湾贫富差距之所以越来越大,就是他这种人害的吗? 难怪从没见她在学校颁奖的时候笑过,冠天赐终于明白了,多年的悬案及这阵子的疑惑都真相大白,而他却像个傻子一样胃痛了好久。 他有一股想撞墙的冲动,老爸说得对,他果然是白痴。 “现在你明白了吧?别再胡思乱想了,我还得赶回学校呢!”她看看手表,时间拿捏得刚刚好,她只请了半天的假,下午还得上课。 冠天赐拉住她,追问:“你真的不想他?” “我不是说了,我跟他又不熟,就算他是纯金打造的单身汉也不关我的事。好了,我得上班了。” 才要走,又被他拉回来,而且这次用的力道刚刚好,让她跌人了宽大的怀抱里而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她深陷在他的臂弯里,没好气地抬起头跟他抗议。“做什么?不都解释给你听了,还有什么问题?” “我们当初也不熟,为什么我要你当我的女朋友,你却答应了?” 她一时呆住,心儿如擂鼓似地敲了一下,每当他露出这种眼神时,她便深感不妙。 “哪有?我明明有拒绝你。”她回答得有些心虚。 “可是你最后还是答应了。” “你那么霸道,谁敢不听你的”扑通扑通,心脏又敲了两下大鼓。 “按照这逻辑,似乎只要对你霸道,谁都可以接受,但你刚才叙述的故事并不是这样说的。” 她心一惊,一时之间回答不出话来。 冠天赐仔细地观察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当他雷达般的灿眸开始运作时,别想侥幸逃过他的法眼。 “你为什么不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她故意别开的脸,又被他给勾了回来。 “说,不准逃避。” “这有什么好说的嘛不就是就是” “是什么?” 她理直气壮地回答:“好歹我们是初中校友,跟你比较熟嘛,所以” “你在答非所问。” 当她开始闪烁其词时,就是心里有鬼了,而他非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一直以来,他拴得住她的人,却没把握拴得住她的心,因为他看不透她,只有在吻她或肢体接触时才能感受到她的微慌,那时他才觉得自己对她是有影响力的。 但现在不同了,他可以确信自己不是在唱独脚戏。可恶的小家伙,折腾了他多久啊! “其实你也喜欢我,也为我着迷,早就暗恋我了,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他又开始施展紧迫盯人的“逼”字诀了。 “才没有呢,顶多有好感而已吓!”力图镇定的声音最后变成了惊惶的低呼,只因他的手探进了她的衣服里。 “喂别乱来呀” “你不说,我就脱了你的衣服,让你走不出我的门。”耍赖的语气里夹着坏坏的撒娇,他就爱这么欺负她,爱看她沉着的表情因为这样而不知所措、脸蛋红通通。 灼热的唇在她的耳垂及脖子上印下点点亲吻,游移的双手不住地揉抚着她,无视于她已经胀红到不行的两颊。 “还是这么僵硬,真不长进。”他摇摇头,一点也不觉得占了人家便宜,反而还埋怨她不够热情。 她咬着下唇,似乎下了决心,努力压下羞赧与慌乱,两只小手轻轻触摸着他的胸膛,学他一样摩搓着,并送上一个极为挑逗的怯怯香吻,轻吮着他唇瓣里的炽热。 这一回,轮到他全身僵硬了。 她是一个用功的学生,很努力地想把之前向录影带恶补的技巧应用在实务上,记得好像是用舌头这样这样,然后再那样那样,先舔舔、再吮吮,接着深入浅出,完毕。 隔开一点距离,她疑惑着为何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是自己模仿得不像吗?正在纳闷之际,他突然搂紧她,眼神热切得就像饿狼遇到小绵羊一般。 “再一次。”他低哑地命令。 她照做了,啾呀啾、舔呀舔,丁香小舌不断挑逗着他,殊不知自己在他身上引燃了—‘把火。 冠天赐狠狠扑向她,从嘴、耳、颈子,一直往下延伸吻个彻底,甚至想扒光她的衣服吃个干净,可是、可是 “你去哪学来的技巧?”他喘息地问,试图保持仅存的理智,因为不确定小家伙是否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他不希望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造成她的遗憾。 他要的是心甘情愿。 “我看了很多书,还有录影带,学得不好吗?”她摸摸他脸颊,轻道:“你的脸好烫,没事吧?” “做了就没事,不做就有事。”他回答得很直接,毫不转弯抹角。 巧绢愣了下,不一会儿立即会意过来,红着脸低语:“我是没关系啦!只不过没有打扮成白衣天使或水手服,如果你不介意跟清洁欧巴桑的话” 这是她真心的告白,愿意委身于他,跟着他一生一世,因为认定了他,所以愿意给他自己的全部。 冠天赐心中大喜,哪里会介意她是什么装扮,绝世美女或性感尤物对他来说都毫无意义,他只要她呀,要这个独一无二的柴巧绢。 他一一卸下她的衣物,专注的眼盯着最原始纯洁的身子,将她从头到脚看个仔细。 巧绢羞怯地遮着自己,轻声抗议:“别看啦!”又不是性感妖姬,干嘛露出那种要将人吃掉的眼神嘛!偏偏她也觉得自己像着了火,变得不像自己了,接下来的过程不是她的专长,只能任由他恣意妄为了。 他迫不及待地品尝她的甜美,如同沙漠中的旅人得到露水的滋润,掌心所游移之处,皆能感受到柔滑肌肤所带来的微颤。心火沸腾的他等不及卸下自身碍人的衣物,与她水乳交融地厮磨着,对耳边不时传来的轻吟呢喃眷恋不已。 看着她红潮满面、呼吸急促,因他的抚触感到心慌意乱;他想要更多,想索取她毫不保留的热情。这时候的她美丽得无人能比,如晨光中初绽的花朵,散发着蜕变为女人的芳香,让他提早投降,将满溢的情爱一次又一次地填满她最深处。 佳人泪水沾眸,令他几近痴狂,亲吻她一千遍也嫌不够,从没有一个女人让他如此爱得发狂 初时的疼痛在习惯以后,她已经稍问应了他的进入,逐渐有空闲可以温习从书中和录影带里所学到的技巧。她主动地迎合,用着既生涩却销魂的方式满足他,把她看到的十八般武艺有样学样地实际操作一遍。 “等一下,别动。”他痛苦地喘息着,料不到小家伙带给他的刺激比想像:户的还大。 “不舒服吗?”她迷惑地问。 “不是” 他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克制兴奋了,不断提醒自己她是第一次,不宜太剧烈。但小家伙显然没能理解他的好意,再度发挥好学求知的精神。 “那这样舒不舒服?”她天真地扭扭屁股,记得av女优都是这样的。 “喂”他又兴奋得脑溢血了。 “这样呢?”舔舔他胸前的敏感处,发现他更痛苦。 “那这样如何?”她手口并用,又亲又摸又扭的。 老天!他迟早会喷鼻血,与其流血过多致死,不如精尽人亡来得痛快。所以他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低吼一声,拥着她一块儿翻云覆雨,在情潮爱恋里载浮载沉,直达云之端、天之际。 今日是个特别的日子,是冠天赐与柴巧绢公证结婚的日子,也是期限的最后一天。 他们俩决定先公证,事后再择日补办喜宴,而见证人除了冠家所有人之外,还有一位重要的人物,那便是律师邵更旌。 一张热腾腾的结婚证书亮在邵更旌眼前。 “看到没?”冠天赐冷冷睨着他,从宣誓、亲吻、到签字盖章,完成了终身大事,绝非做假。 “恭喜恭喜。”邵更旌嘻笑道。别怀疑,向来不苟言笑的蜡像也有露齿一笑的时候,尤其在见证冠家又有一人败倒在冠啸道人的奸计下之后,他很荣幸做见证人。 婚结了,妻子也有了,冠天赐可没忘记最重要的正事,他朝律师冷冷问道:“东西带来了没有?” “呵呵,当然、当然。” 邵更旌从西装口袋拿出一个红色的信封给他,冠天赐不客气地接过,其他兄弟姐妹也过来一块儿关心信封里的玄机。 冠天赐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件,掏出一看台币三千块。 他眉头一拧。“这是什么?” “礼金呀,一点小意思,笑纳、笑纳。” 场面霎时冷凝了起来,冠天赐的上空盘旋着乌云密布,颇有打雷之势。 “咦?钱太少吗?”邵更旌不明所以地问。 在三哥发脾气前,凝玉忙上前打圆场。“别生气,今天是你和巧绢的大日子,别坏了兴致。”好生安抚三哥一番后,她才转头对律师开口:“你别闹了,快公布答案吧,大家还等着呢!” “什么答案?” 就某方面来说,这律师实在勇气可嘉,到了这时候还敢耍嘴皮子,换成别人,早被他们整得死去活来。不过凝玉和天擎两人倒很欣赏他,他们能找到自己的人生伴侣,这律师也算功不可没。 天擎在一旁提点他。“姓邵的,别玩了,惹火了我们家老三,就算你有‘无影脚’,也会吃不完兜着走。” “聪明的就快告诉我们,那封装有陷害天赐资料的信件在哪里?”凝嫣绝美的水眸里,瞬间射出冷凝慑人的光芒。 邵更旌突然恍然大悟,拍手道:“啊炳,原来你们说的是这件事呀!” 大哥冠天爵神情冷漠,脸上染着终年不融的雪霜,沉声命令:“别打哈哈,说!” “不知道。”三个字,这就是他的答案。 众人一愣,冷凝的表情转为狰狞,尤以冠天赐为最。 “开什么玩笑!” “这不是玩笑,冠老爷并未跟我交代此事,所以这件事并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蜡像人又恢复了不动如山的严肃面孔,说这话时,完全是专业律师的口吻,毫无玩笑之意。 众人在诧异之下,不禁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这跟爸的遗嘱不符。” “婚都结了,至少要有个交代才对,却连有没有那封信都不知道。” “会不会只是玩笑一场?” “不晓得,爸的作为我们哪一次猜到过,每次都出乎意料。” 巧绢担心地看向脸色阴沉的丈夫,静静地陪在他身边,冠天赐紧紧握住妻子的手,自己则陷入沉思中,总觉得这是老爸故意留下来考他的题目,是要他自己去找出答案吗? 老五冠天擎,沉不住气地质问律师。“姓邵的,你到底有没有记错?老爸真的没交代吗?有没有留纸条或什么文件之类的给你?” “除了遗嘱,没别的。”邵更旌非常肯定地回答。 遗嘱? 冠天赐眼眸忽地一亮,恍然大悟。“对了,那封遗嘱,难不成” “你那封遗嘱字都没了,又能找出什么线索?”凝玉搞不懂地看向三哥,不知他的震惊因何而来。 冠天赐牵起妻子的手。“走!” “去哪?”巧绢问。 “回大宅院,有件事必须马上去确定。” 大伙儿依然一头雾水,但从老三的神情明白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别忘了,他是五人当中最聪明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冠家大宅院,这里是他们五位兄弟姐妹儿时成长的地方,虽然大家长大,各自有了事业以后,便在外面自立门户了,但大宅院仍由大哥天爵守着,每逢过年过节,大伙儿一定会回到大宅院同聚一堂。 今日是天赐的大喜日子,所有人皆到齐,已经成家的凝玉和天擎,则各自带着自己的老公和妻子一同前来,大哥天爵已事先命仆人准备饭菜,就等天赐与巧绢公证完后一块儿庆祝。 这个大宅院有着他们太多的回忆,当初公布遗嘱也是在这个老家,而天赐的那份遗嘱一直放在他自己的房间里。 当他从房间走出来时,众人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冠天赐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神秘得让人猜不透,他将遗嘱交给天爵,就让大家自己去看吧。 遗嘱依然是一张白纸,原先的几行字又不见了,但出现了另外四个字。 “一生幸福?”凝玉念出上头的字,立即发现不对。“我记得明明是看到鼻毛什么的句子,怎么不一样呢?” 凝嫣突然懂了。 “老天,原来是这样啊!”她低呼,然而其他人依然不明白,忙追问: “到底是怎样?你快说呀!” “爸既然有办法让字消失,就有办法让字再跑出来,他料定了天赐一定会结婚,所以设计这封信在期限的最后一天,出现这四个字作为祝福他结婚的贺词。他算准了天赐会再打开这封信,也就是说,爸打赌天赐一定会就范。” 众人瞠目结舌,看着遗嘱研究老半天。那老头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字消失了还可以出现,甚至还可以设定时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他没事吧?”凝嫣看向另一头始终沉默的天赐,一个人独自望着窗外,什么话都不说。 “放心,他正在开窍中。”天擎道,与凝玉两人相视而笑。他能够了解天赐现在的心情,一定是领悟到老爸的用心良苦了,所以才会陷入沉思,因为他已不再恨老爸了。 至于凝嫣,则是自个儿在一旁冷汗涔涔。爸连天赐都制伏了,就不知她自己的命运会如何?一想到便觉忐忑不安。 “吃饭了。”一向少言的大哥,依然维持他的沉默寡言,提醒大伙儿一声后,便径自往餐厅走去。 天赐这时候才发现不见巧绢人影,不知跑哪去了? 他追寻着妻子的踪影,发现她正独自站在客厅的一角,对着墙壁发呆。他走过去,从身后一把搂住妻子。 “你在看什么?”问话的同时,顺着她的视线一块儿看上去,原来她在看“他。” “他是我养父。”他在耳边为她说明。 柴巧绢僵硬地转过脸,困难地吞咽着口水。“可是那明明是遗照” “当然,他已经去世了。走吧,饭菜要凉了。”他走在前头,身后拉着她的手,所以没看到她被吓到下巴脱臼的表情。 去世?他明明还活着呀!而且还跟她说过话耶!难道自己见鬼了? 才想开口问,她又猛然想起老人家曾经叮咛她要保密,回忆当时,到底是她见鬼了,还是他诈死? 不、会、吧! 回头盯着那张冠啸道人露齿一笑的遗照,一滴冷汗自她的额角渗出。 如果是诈死,而诈死的目的纯粹是为了设计五个孩子结婚 好毒啊天下事无奇不有,但也没遇过如此离谱又不可思议约事,想来不禁令她冷汗涔岑。 太毒了!太毒了!真是太毒了啦! 总之,在这特别的日子里,他们结婚了,虽然还有太多的疑问不得而解,但结局是圆满的,至少天赐没事,不用坐牢,还得到一个美娇娘,大家都很开心。 对了,顺带一提,当天晚上冠天赐收到一封从澳洲寄来的快捷邮件,正是他环游世界苦苦追逐的那封,里头详列由他继承的有价证券,以及一封老爹生前拟好的新婚贺帖。 幸好他没追到,否则早吐血而亡了。 终曲脚底抹油 尾声 四年后 一如往年,在特定的日子里、特定的地方,冠家五位兄弟姐妹他们虽然毫无血缘关系,却比真正的手足还亲即使再远、再忙,也会回大宅院共聚一堂,并各自携着自己的另一半。 大宅院已不同以往,不再冰冷孤寂,经过大家的重新粉刷和布置后,这儿花香满庭,笑声不断,这一切改变都要归功于冠家的新女主人宁妩媚,她是冠天爵四年后爱上的小妻子,虽然好事磨了四年,但缘分终究又将两人系在一起。 她永远有着用不完的活力,不但跟冠家上上下下的仆人打成一片,还让冠家的大家长冠天爵这座终年积雪的冰山,开始融化在她甜美可爱的笑容下,不再冷漠。 今儿个是中元普渡,全家都动员起来,男人负责煮一桌好菜,女人则准备拜祖先的事宜,大伙儿忙里忙外的。冠家现在可热闹了,光是人口就有十几个,吃一顿饭等于在办桌,要炒出足够分量的菜,还得用铲子炒才行。 活力旺盛的宁妩媚,一会儿东跑跑叮嘱仆人切水果,一会儿西晃晃问茶泡好了没有,香汗淋漓,就怕有什么准备不周的地方,待会儿还要张罗饭前祭拜公公的事呢!为了节省时间,她又开始技痒了,拎起裙子就要施展她草上飞的功夫,有楼梯不走,偏从栏杆滑下,有路不走,偏从这头越过沙发跳到那头,活似现代女泰山。 嘿,我跳!我跳!我跳跳咚!她撞上了一堵肉墙,整个人往厚实的胸膛投怀送抱去。 “对对不起!”她捂着撞到的鼻子可怜地说,在看清对方是自己的老公后,羞愧得无颜见丈夫。 “你嫌我白头发被吓得不够多吗?”冠天爵低声斥责,语气中百般疼爱与怜惜。小妻子活泼好动,不是跳窗,就是爬树±墙±屋顶,常常做一些惊险的特技来刺激他的心脏,令他头痛不已,要小妻子装淑女是不可能的,偏偏自己就爱她率真毫不做作的一面。 “你放心,所有的运动项目里,我最拿手的就是障碍赛,这些沙发、茶几我还不看在眼里呢!”她很认真地向老公保证。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可知道万一你有了怎么办?” “有什么东东?”她迷糊地问,一时没意会出丈夫别有深意的眼神,直到察觉自己的小肮上正盖着丈夫的手,意有所指的轻抚着,她才恍然大悟。 “哈哈,安啦,带球走是犯规的,我不会的啦!”在看到老公渐沉下的表情后,她又赶忙改口:“我是说嗯我会小心的。”真糟,她老是改不了坏习惯,当个淑女真难,恐怕她这辈子都没法像凝嫣姐柔情似水、凝玉姐明艳动人、若幽温柔甜美,以及巧绢秀外慧中了。 她低头认错的样子,煞是惹人怜爱,教他的心怎么也硬不起来。 “你给我乖乖待着别乱跑,听到没?” “喔,好嘛那你呢?” “我还得去厨房忙。” 妩媚像个小苞班似地跟在老公身后。“我也去帮忙好不好?” “不行。” “为什么?”她嘟着嘴,一脸失望的表情! “厨房里太危险,不可以进来。” “不就是煮饭炒菜,有什么危险的啊”人还没进厨房,她就被里头的杀气腾腾给吓呆了,冠天擎两手各执一把开山刀东砍西斩,气势如虹,剁鸡肉像在斩鸡头,当场让她看傻了眼。 “你还想进来吗?”丈夫挑着眉问。 “我我去帮凝嫣姐她们。”语毕,小东西一溜烟地逃之夭夭。 女人们正在花园里忙着布置,在若幽的建议下,大家决定把餐桌移到凉亭里,叮嘱仆人们把桌子排成一圈,让吃饭就像在野餐,又可以方便祭拜好兄弟。父亲交游广阔,他的鬼兄鬼弟们一定特别多,所以他们干脆来个西式自助餐,提供免费吃到饱。 一名刚满三岁的漂亮小男孩周游在大人们之间,用他小小的力气帮大家搬东西。他的大眼睛承袭了若幽的水灵灵,五官活似天擎的迷你缩小版,他是冠宇骏,大家最疼疼的小骏骏,再过不久,他就要有个妹妹了。 “马麻,不可以搬东西喔!把拔打屁屁。”小骏骏说道,才三岁的他已经十足小大人模样。 “嘿,你儿子可真有他爸爸的风范耶!”凝玉大笑道。 若幽嘟着嘴儿脸红。“都是天擎啦,怀孕的是我,他却紧张得跟什么似的,现在连儿子也学他。”她半弯着腰,哄着小儿子说:“你去帮马麻把爷爷的照片拿来挂,好不好?” 小骏骏点头,马上跑回屋子里去。 凝嫣疑惑地问:“小骏骏才三岁,哪里构得着墙上的照片?” “我是故意给他任务,免得他学他爸爸在旁边监视我,顺便也考考他的智慧呀,看他会不会想到搬张椅子去拿。” 女人们笑成一堆,猜想小骏骏一定会折腾好久,搞不好会哭着回来找妈咪呢!但是出乎大家的意料,小骏骏下子就抱着照片跑来,费时还不到一分钟。 若幽惊讶地问着儿子。“你怎么拿到照片的?” “爷爷给的。” 大伙儿彼此相视,禁不住失笑,一致地认为,肯定是天擎或其他大人帮小骏骏拿的,还故意教他这么说。而此时只有一个人笑不出来,那便是柴巧绢,小骏骏的话让她心头为之一震。 大家没发现她异样的神情,一径地在数落男人。 “等会儿一定要念念这些男人,真是的,教坏小阿子。” “就是呀,装神弄鬼,当我们白痴呀!” “若幽,你得好好哄哄儿子,教他听你的,别听爸爸的,否则以后父子联合欺负你。” 若幽叹气道:“唉,现在就是了。” 至于柴巧绢,始终沉默地观察环境,总觉得毛毛的 一道道美味佳肴端上桌,男人们也出来了,各自找到自己的妻子,一切就绪后,准备先来祭拜父亲。 小骏骏跑到若幽身旁,拉着母亲的手天真地开口:“马麻,爷爷说,要鸡腿。” 这会儿大伙儿确定一定是天擎或天赐教他的,凝嫣笑着轻点小骏骏的鼻子。“你去告诉他,有种就自己来拿。” “嗯。”小骏骏用力点头后,便咚咚咚地跑走,可爱的背影令女人们为之着迷。 这么小就迷死一票女人,长大后肯定是个万人迷。 一滴冷汗自柴巧绢的额角流下来。该不会难不成不会吧 她的下巴忽尔被勾起,是她的老公冠天赐,一对俊美的黑眸审视着她的神情。 “怎么了?” “没事。”回老公一个甜甜的微笑后,她静静地做自己的事,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可惜她的老公可没这么好打发。 “你有个习惯,每次有心事,额角就会冒冷汗,以为瞒得过我吗?” 现在,她的额角冒出第二滴冷汗。糟了!她真的有这习惯耶,竟然自己都不晓得。 “你在瞒什么?说。”他温柔地搂她人怀,掌心挑逗着她腰间的敏感处。每当他有这个动作时,总令人不自觉地怯缩,她就怕他这样。 “真的没事嘛,别这样,会被看到的咦?”她怔怔地盯着老公突地刷白的脸色,怎么他一动也不动呢? 一手在他面前挥挥,依然没反应。怪了,认识他这么久,没见过他的表情这么惊诧过,像中邪似的。 更奇的是,不只老公,其他人的表情也是如出一辙,就好像好像见鬼了? 柴巧绢缓缓转过头,看见遗照下方,有个人正在享用普渡大餐,而那个人正是遗照上的冠啸道人。 嚼呀嚼,冠啸道人津津有味地吃着。走遍大江南北,看遍壮阔山河,吃尽世界美食,都比不上自己的儿女为他准备的家常菜。 啊咧?怎么变安静了?抬起头,发现有几十双眼睛不但瞳孔放大,还布满血丝地瞪着他哩! 冠啸道人露出跟遗照一模一样的胡牌讪笑,凉凉地对儿子媳妇们说道:“色香味俱全,真不错哩!你们继续忙、继续忙。”一边说着,还一边吃不完兜着走。 好啦!儿子都娶了,女儿都嫁了,孙子也抱了,他冠啸道人继续逍遥自在地全世界走透透。不慌不忙,·拎着一大袋食物,像个圣诞帅公公似地扛着走,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啦! 众人就这么呆立原地,瞪着父亲扒完食物,咬着鸡腿,咚咚咚地走远,这才猛然回神。 开什么玩笑,哪能就这样放他走!脚底抹油,追喔! 比震惊更甚的是惊喜,管他是人也好n鬼也好,他是他们的父亲啊,是他们世上唯一的亲人哪! 明明死了怎么可以复活呢? 众人火速追去,就算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们也要五花大绑把死老头给逮回来! 这一次,他们再也不离开他了! (完)